赵晓薇的八卦雷达瞬间被彻底激活，耳朵仿佛竖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她猛地一把抓住汤予竹的手臂，指尖微微用力，语气里满是激动和难以置信：“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她的声音压得不高，却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谁这么大胆子，敢当面说你坏话？你可是咱们三营二连公认的标兵！训练最刻苦、动作最标准，连教官都经常拿你当示范模板，全连上下谁不佩服你？”
汤予竹轻轻叹了口气，把刚才在校道拐角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她原本只是按计划去教学楼交材料，手里拎着一个浅灰色的文件袋，脚步平稳地走在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微风拂过军训服的衣角，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可就在她转过教学楼前那个熟悉的直角弯时，一个陌生女生突然从侧边的小径冲了出来，径直拦在她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像是早有预谋。
那女孩穿着明显经过改动的作训服——袖子被裁短了一截，露出纤细的小臂；腰身收紧，勾勒出刻意凸显的曲线；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她的妆容精致却不张扬：淡棕色的眼影衬得双眼深邃，睫毛刷得又浓又翘，唇色是当下流行的豆沙粉，在灰绿色的军训背景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站在那里，仿佛不是来参加军训的学生，而是误入军营的时尚博主。
“你就是汤予竹？”她开口第一句就这么问，声音不高不低，语调平稳，却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敌意，像刀锋藏在丝绒里。
汤予竹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我是，有什么事吗？”她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没有退后半步。
女生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像扫描仪一样从头到脚来回扫视，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仿佛在评估一件并不合心意的商品。“听说你最近挺出风头啊，”她慢悠悠地说，“教官天天点名表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优秀？走路都带风了？”
汤予竹眉头微皱，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适。她从未主动争过什么荣誉，也从不刻意表现自己，所有的成绩都是靠一次次站军姿、走正步、反复练习换来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做好本分会被视为炫耀。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尽量保持冷静，语气平和但坚定，“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说话。”
“我这种方式？”女生扬高了声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角微微上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些人啊，表面规矩听话，背地里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博关注？你以为穿得整齐、站得笔直就能赢得所有人尊重？天真。”
汤予竹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紧绷，远处有几个学生停下脚步朝这边张望。她不想成为人群围观的对象，更不愿卷入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但她也不能任人羞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我，”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装模作样，也没有刻意博取关注。我只是认真对待每一次训练，完成每一项任务。这是我的态度，是我的选择。如果你心里有不满，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责任。”
说完，她不再多看对方一眼，拎着文件袋绕过那人，步伐稳健地继续向前走去。身后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是一句极轻却异常清晰的话：“装什么清高。”
她没有回头。
“……事情就是这样。”汤予竹说完，轻轻摇头，语气里仍带着几分困惑与无奈，“我真的想不通，我根本不认识她，也没招惹过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为什么会对我抱有这么大敌意？”
赵晓薇听完，脸上的表情早已从最初的好奇转变为愤怒，猛地一拍大腿，震得塑料椅腿都在地上磕出“咚”的一声响。“靠！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她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几乎贴到汤予竹耳边，“是不是那个女的？长得还行吧，但一脸刻薄相，走路喜欢扭腰摆臀，说话阴阳怪气，军训第一天就偷偷补口红的那个？”
汤予竹回忆了一下，点头：“对，就是她。她确实化了妆，而且作训服也被改过，袖子裁短了，腰也收窄了，明显不符合规定。”
“果然是她！”赵晓薇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孙菲菲！”
“孙菲菲？你认识她？”汤予竹有些意外。
“何止认识！”赵晓薇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厌恶，“我和她初中同一个学校，虽然不同班，但她那点破事整个年级几乎都知道！”
她再次压低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嫉妒心强到离谱，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尤其是漂亮的、优秀的女生。初中的时候，我们年级有个女生叫林婉婷，长得特别清秀，成绩也好，年年拿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副主席。结果呢？孙菲菲就在背后造谣，说人家跟好几个男生不清不楚，还在贴吧匿名发帖污蔑她‘勾引老师’。最恶心的是，她故意往林婉婷的课桌里倒剩饭，撕过她的月考卷子，甚至偷偷把她的校服藏起来，害她被班主任当众批评，说她不尊重集体纪律。”
汤予竹听得暗暗心惊，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水杯，指节微微泛白。
赵晓薇继续说道：“她家境不错，父母都是机关干部，从小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总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哪个男生要是多看别的女生一眼，她就能记恨很久，找机会报复。而且她特别会演戏，在老师面前永远是温柔乖巧的好学生，说话轻声细语，作业工整，回答问题积极，可背地里使绊子、传闲话一套一套的。我们那一届的同学，凡是真正了解她真面目的，没一个真心喜欢她的。”
“那她怎么考上京市大学的？”汤予竹忍不住问。按赵晓薇的说法，这种性格和品行，似乎和这所重点高校严谨务实的风气完全不符。
“谁知道呢？”赵晓薇耸耸肩，语气中透着不屑，“好像是艺术学院表演系的，可能是走的艺术特长加分？或者家里有点门路？反正没人清楚具体细节。但你要相信我一句话——离她远点。她就像条疯狗，一旦盯上谁，就会不停地咬，不死不休。你越理她，她越来劲。你不回应，她反而会觉得没意思，慢慢收手。”
汤予竹默默听着，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操场上传来嘹亮的口号声，新生们正在列队训练。她本只想安安心心完成军训，专注学业，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打好基础。没想到刚开学没几天，就莫名其妙卷入一场无妄之争。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竟已将她视作敌人，毫无征兆地发起攻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因长期训练已有些粗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腕上还留着昨天匍匐前进时蹭出的一道浅浅擦痕。这些伤痕和印记，是她用汗水换来的坚持与自律。她从未想过要以此去贬低谁，也从不认为优秀是一种冒犯。
可如今，有人偏偏要把这份努力当作挑衅。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渐渐沉静下来。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她都不会改变自己。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强大，不是回击每一句恶意，而是在风雨中依然走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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