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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百货，作为城东新兴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即便是工作日的下午，依旧人流如织，灯火辉煌。时尚的装潢、琳琅的商品、空气中弥漫的咖啡与甜品香气，共同构筑着一派繁华喧嚣的现代都市图景。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李默的灵瞳所“见”，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商场内部引起骚动，而是如同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入口处的人流。只是在他踏入商场大门的瞬间，眉头便微微蹙起。
“果然不对劲。”
在进阶后的“观命”灵瞳视野中，整个商场仿佛笼罩在一层极其稀薄、却无孔不入的淡灰色“薄雾”之中。这雾气并非阴气，也非寻常业力，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朽感，如同积满了岁月尘埃的古旧家具散发出的味道，却又诡异地附着在每一个活人蓬勃的生命气息之上，如同跗骨之蛆，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丝丝缕缕的生命能量。
这种汲取速度很慢，对于健康的成年人，短时间内或许只是感到比平时更容易疲惫、精神不济。但对于那些本就体弱、气虚或是年长之人，这种持续的流失，便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十七个昏迷者，恐怕就是此类情况。
“与幽冥教那种霸道、直接的‘生命汲取’邪术完全不同……”李默心中暗忖，“这更像是一种……温和的、范围性的‘生命折旧’？或者说……‘啃老’？”
他脑海中莫名冒出这个词。幽冥教是明火执仗的强盗，而这东西，更像是一个躲在暗处，悄咪咪偷取所有人“生命余额”的吝啬寄生虫。
功德玉册传来的信息显示，残留业力与已知幽冥教模版匹配度极低，且带有“古老气息”。现在看来，这“古老”二字，并非指力量层级多么高深莫测，而是指这股业力本身的性质，带着一种历经漫长岁月沉淀后的“死寂”与“顽固”。
李默没有轻举妄动。他看似随意地在商场一楼漫步，目光掠过一个个兴高采烈的顾客、忙碌的店员，灵瞳的力量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仔细分析着那灰色雾气的源头与流动规律。
雾气并非均匀分布，也并非从某个单一中心扩散而出。它更像是……从这商场本身的建筑结构、装饰材料，甚至地底深处，自发地、缓慢地渗透出来的！
“依附于建筑物本身？或者说，这商场在建造时，就被‘污染’了？”李默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可比处理一个具体的怨灵或凶地要麻烦得多。怨灵可以打散，凶地可以净化，但这种与整个物理结构结合的“业孽”，如同深入骨髓的顽疾，处理起来需要更精细的手段。
他循着雾气相对浓郁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商场中庭。这里是一个挑高数层的巨大空间，顶部是透明的玻璃穹顶，阳光洒落，下方则是一个小型室内喷泉广场，周围环绕着各色餐饮店铺，人气最旺。
然而，在李默的感知中，这里也是那灰色雾气最浓郁的区域之一。尤其是那座喷泉下方……
他走到喷泉边，假装欣赏水景，实则灵瞳之力已穿透水波，深入地下。
“咦？”
就在他的感知触及喷泉池底某个区域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弥漫在整个商场的淡灰色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骤然变得“活跃”起来！它们不再满足于缓慢汲取，而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李默所在的位置疯狂汇聚！
不，更准确地说，是朝着他体内那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与功德之力的“封印之心”汇聚！
这玩意儿……在尝试“啃”他？！
在李默的灵瞳视野中，无数缕灰色的、带着腐朽气息的丝线，如同活物般缠绕而来，试图穿透他的皮肤，钻入他的经络，连接上他那远比常人浩瀚的生命本源！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阶业孽集合体攻击！正在尝试进行深度生命连接！】
【功德护体自动激发！消耗功德点：-1… -1… -1…】
【封印之心产生微弱排斥反应！】
脑海中，功德玉册传来急促提示。功德点的消耗微乎其微，证明这种侵蚀力度对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行为本身，却让李默感到一阵恶心与恼怒。
“呵，把我当成长期的‘生命提款机’了？”李默气极反笑。这不知名的鬼东西，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之前，他可能需要施展雷法或冥火强行驱散。但此刻，初步执掌封印，身负“判官”权能的他，处理方式已然不同。
他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法术光华，只是心念一动，引动了体内那枚暗金色的“封印之心”。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镇压、封禁、净化本源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极速扩散开来！
这威压并非针对物理实体，也非针对生灵魂魄，而是直接作用于那无形的、概念性的“业孽”本身！
“嗡——”
一声只有李默和那业孽集合体才能感知到的、源自规则层面的低鸣响起。
那原本疯狂汇聚而来的灰色雾气，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触手，猛地一颤，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向后收缩、逃逸！雾气中仿佛传递出一种源自本能的、极致的恐惧！
然而，在李默的“领域”雏形（虽未完全展开，但权能已具）和封印之心的权柄面前，它们无所遁形！
“判官权能——业力追溯！”
李默眼中暗金色光芒一闪，目光锁定那退缩的灰色雾气，沿着它们逃逸的轨迹，逆向追索！他的“视界”瞬间穿透了层层地面、钢筋水泥，不断向下，向下……
最终，在商场地下深处，约莫停车场之下的某个被遗忘的、并非建筑图纸上标注的空间内，他“看”到了源头。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怪物形态，而是一团……庞大、蠕动、由无数灰暗、绝望、腐朽的负面情绪与业力交织而成的“淤泥”！
这“业孽淤泥”的核心，隐约包裹着某种东西，散发出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古老死寂气息。它像是一个巨大的、畸形的“心脏”，通过无数根无形的“血管”（即那灰色雾气），连接着整个商场的建筑结构，持续不断地从所有踏入此地的生灵身上，汲取着微弱的生命能量，用以维持自身那诡异的存在。
“找到你了！”李默眼中寒光一闪。
他没有选择直接暴力摧毁。一来，这业孽与建筑结合太深，强行摧毁可能会引起结构损坏，造成人员伤亡。二来，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团“业孽淤泥”的核心，那个散发着古老死寂气息的东西，或许有点研究价值。
“既然如此……那就来个‘釜底抽薪’！”
李默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脱离了人群，几个闪烁便来到了消防通道，直接向下，进入了地下停车场。他避开监控，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那里正好有一堵看似实心、实则后面是空洞的墙壁。
他伸出手指，暗金色符印在指尖一闪而逝，轻轻按在墙壁上。
“开。”
坚固的混凝土墙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后悄无声息地融化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混合着尘土与陈腐业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洞口后方，是一条向下的、并非人工修建的粗糙石阶，充满了岁月感，不知通向何方。
李默毫不犹豫，一步踏入。
就在他踏入这隐秘空间的瞬间，上方商场中，那些原本因为业孽源头被惊扰而略微躁动的灰色雾气，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温顺了许多，虽然仍在缓慢汲取生命能量，但那种针对李默的、带有攻击性的汇聚彻底消失了。
同时，商场内一些原本感觉格外疲惫、甚至有些头晕眼花的顾客和店员，忽然觉得身体莫名轻松了一丝，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
……
李默沿着粗糙的石阶向下，周围的光线迅速暗淡，但对于拥有灵瞳的他而言，与白昼无异。
石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约莫篮球场大小的天然洞穴，显然在商场建设时被发现，但不知为何被封闭了起来，并未纳入建筑范围。
洞穴中央，正是他之前感知到的那团庞大的“业孽淤泥”。
此刻近距离观察，更觉其庞大与恶心。灰黑色的淤泥缓缓蠕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个气泡，破裂时散发出令人精神恍惚的腐朽意念。无数灰色的雾气丝线从淤泥中延伸出去，没入四周的岩壁，与上方的建筑结构相连。
而在那淤泥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块约莫磨盘大小、通体呈暗褐色、表面布满奇异扭曲纹路的……古老皮革？或者说是某种生物蜕下的干瘪皮囊的一部分？
那股最浓郁的古老死寂气息，正是源自于此物！
似乎是感应到李默这个“生命本源”异常强大的存在靠近，那团业孽淤泥再次躁动起来，但它似乎也意识到了李默的不好惹，并未像之前那样直接攻击，而是剧烈地翻腾着，散发出混合着恐惧、贪婪、怨毒的精神冲击，试图干扰李默的心神。
“哼，冥顽不灵！”
李默冷哼一声，封印之心微微震动，那股精神冲击如同泥牛入海，对他毫无影响。
他不再犹豫，决定执行“釜底抽薪”计划。
双手抬起，十指如同弹奏钢琴般快速舞动，一道道由精纯功德之力和封印本源构成的暗金色细密符文，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游鱼，迅速飞向那团业孽淤泥。
这些符文并非攻击，而是——封印与隔绝！
“封灵禁绝，断！”
随着李默一声低喝，无数暗金色符文精准地烙印在业孽淤泥与四周岩壁连接的无数“雾气血管”之上！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铁丝烫入油脂，那些灰色的雾气血管在接触到金色符文的瞬间，纷纷断裂、消融！
业孽淤泥发出了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锐嘶鸣！它疯狂地蠕动，试图重新连接那些被切断的“血管”，但暗金色符文如同最坚固的锁，死死封住了断口，并开始沿着断口向淤泥本体蔓延！
失去了从上方商场汲取生命能量的来源，这团业孽淤泥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它本身的力量开始急速消耗，蠕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体积甚至都开始有了一丝缩小的迹象。
李默目光锁定淤泥核心那块暗褐色的古老皮囊。
“现在，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判官”权能的暗金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翻腾的淤泥，直指那块核心皮囊！
是彻底净化这团业孽，还是……将其核心“收缴”，或许能从中窥探到一些关于这“古老业孽”来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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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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