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干净利落的反剿灭战,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南州这个秘密基地的每一个人心里。然而,作为最大功臣的苏晚晚,却在战斗结束后,结结实实地睡了几乎一天一夜。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彻底榨干的海绵,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大脑里空空如也,别说感知动植物了,连跟萧景玄进行日常的“脑内唠嗑”都断断续续,信号微弱。
萧景玄守在她床边,看着妻子苍白疲惫的小脸,心疼之余,更是将“保护王妃精神力”的重要性提到了战略最高级。他下令,非生死存亡之关头,绝不可轻易动用“灵犀力”进行大范围感知。同时,各种补气安神的汤汤水水,流水似的往苏晚晚这里送。
在萧景玄近乎“填鸭式”的精心调养下,苏晚晚总算慢慢恢复了过来。只是肚子也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行动愈发不便。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
整个基地的气氛,也从战后的亢奋,转向了一种紧张而期待的静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守护的,不仅是王爷和王妃,更是一个即将到来的、承载着希望的新生命。
这日深夜,苏晚晚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惊醒。她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萧景玄的手臂。
“王爷……疼……”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同时,萧景玄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深邃冷静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但立刻就被强行压了下去。他反手紧紧握住苏晚晚的手,声音是刻意保持的平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
“别怕,我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起身,动作却有些微的僵硬和不协调,差点被自己的衣带绊倒。【稳住!萧景玄!】他在心里厉声告诫自己,【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何况……何况……】他“何况”了半天,发现生孩子这事儿,比千军万马难搞多了!
“翠儿!叫稳婆!快!”他提高声音对外面吩咐,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像平时发号施令一样沉稳有力。
早就随时待命的翠儿和稳婆立刻涌了进来。产房里瞬间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热水、剪刀、布帛……一应物事被迅速准备齐全。
萧景玄本想留在产房里,却被经验丰富的稳婆客气又坚决地“请”了出去:“王爷,产房血气重,不吉利,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萧景玄眉头紧锁,看着床上疼得额头冒汗、小脸皱成一团的苏晚晚,脚下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动。【什么吉利不吉利!本王……】
“王爷……你出去等吧。”苏晚晚虚弱地开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在这里……我紧张……”
其实她是怕自己疼起来口不择言骂他,或者更糟——不小心用残存的“灵犀力”把疼痛感“共享”给他,那乐子就大了。
萧景玄看着她强忍痛苦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退到了产房外间,但门并未完全关上,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动静。
于是,南州基地的所有人,就看到了他们有生以来最奇特的景象:他们那位在战场上如同杀神降世、令行禁止的王爷,此刻像个困兽般在产房外来回踱步,脚步又快又乱,完全失了平日的从容。那双沾过无数敌人鲜血的手,此刻紧紧攥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听到里面传来苏晚晚压抑的痛呼声,他的身形就猛地一僵,脚步顿住,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烧穿。
福伯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热茶:“王爷,您喝口茶,定定神。”
萧景玄看都没看,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心思全在产房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对于产房外的萧景玄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他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等待过最关键的战机,却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不管什么规矩冲进去的时候,产房里突然传来苏晚晚一声用尽全力的呼喊,紧接着,是一声响亮到几乎能掀翻屋顶的婴儿啼哭!
“哇啊——哇啊——”
那哭声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紧张。
萧景玄浑身一震,僵在了原地。
稳婆喜气洋洋地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对着萧景玄行礼:“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小世子!母子平安!”
萧景玄几乎是机械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皱巴巴小脸的婴儿。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人儿,小家伙闭着眼睛,张着没牙的小嘴使劲哭着,声音洪亮,小手小脚还在不安分地动弹。
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陌生的情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是欣喜,是激动,是如释重负,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父亲”的责任感。
【这是……我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手臂僵硬得如同捧着最易碎的稀世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我和晚晚的孩子。】
他尝试着,像苏晚晚那样,集中起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有些散乱的精神,向怀里的小家伙传递过去一个极其微弱、带着试探的意念:【……别哭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哭得正起劲的小家伙,哭声居然真的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小声抽噎,然后慢慢止住了。他甚至还砸了砸小嘴,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萧景玄:“!!!” 【他……他能感觉到?!】
就在这时,也许是父子间这第一次成功的“意念交流”产生了某种共鸣,萧景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因为担忧而一直有些滞涩的“灵犀力”,仿佛被一股温暖纯净的力量洗涤过,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和敏锐。他甚至能模糊地“听”到,房间里刚刚生产完、疲惫不堪的苏晚晚,此刻心中涌动的,是和他一样的、巨大的喜悦和安心。
他抱着孩子,快步走进产房。
苏晚晚浑身被汗水浸透,头发黏在脸颊上,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像落入了星辰。她看着萧景玄抱着孩子走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王爷,你看他……像谁?”她声音沙哑地问。
萧景玄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枕边,俯身,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额角的汗水,目光在她和孩子之间流转,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像你。眼睛像你。”
【眉毛和嘴巴像我。】他在心里补充道。
苏晚晚看着身边那个不再哭闹、反而开始好奇地挥舞着小拳头的小家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尝试着,像之前孕期那样,向宝宝传递过去一股浓浓的、带着疲惫却无比幸福的“爱意”。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挥舞的小手慢慢停了下来,嘴角无意识地往上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微笑。
“他笑了!王爷他笑了!”苏晚晚惊喜地低呼。
萧景玄看着妻儿,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圆满填满。他握住苏晚晚的手,低声道:“辛苦了。”
窗外,不知何时,朝霞染红了天际,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而对于萧景玄和苏晚晚而言,一个全新的人生篇章,也伴随着这声响亮的啼哭,正式开启了。
他们有了需要共同守护的、最珍贵的宝物。
而咱们的宸王殿下,在经历了产房外的焦灼等待后,正式晋升为一名……内心戏更加丰富、责任感和保护欲直接爆表的“新手奶爸”。
至于这个小家伙未来会带来多少“惊喜”?
嗯,那又是另一个充满乐趣和挑战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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