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村边的小河,平缓而坚定地向前流淌。张铁柱去后山的频率依旧,那仿佛成了他晚年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韵律。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山间蝉鸣鼓噪,阳光炽烈。张铁柱像往常一样,坐在大花坟前那块光滑的石板上,摇着蒲扇,看着坟头那棵已然亭亭如盖的松树出神。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似乎并不怕人,从灌木丛中踱步出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头啄食着什么,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若在以往,在那神奇“系统”尚且存在的岁月里,这山鸡的每一声低鸣,或许都会在他脑海中自动转化为清晰的信息——“这里有美味的草籽”,或是“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他甚至能凭借这种能力,与老母猪大花进行那种超越物种的、近乎神奇的交流,从它焦躁的哼唧中听出“后山有宝贝”,从它慵懒的鼻息里感受到“一切安好”。
他曾倚仗这能力,开启了一段匪夷所思的人生。
可是现在,那山鸡的“咯咯”声,落在他耳中,就仅仅只是鸟叫。清脆,悦耳,带着山野的生机,却不再携带任何超越其本身的意义。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去“捕捉”那种玄妙的感觉,脑海中却空空如也,只剩下他自己对眼前景象的解读与感慨。
那种与万物通灵、能聆听到生命背后絮语的奇妙状态,如同退潮的海水,早已从他生命的沙滩上悄然撤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系统解除绑定时所提示的“动物语言解析模块将逐步衰减”,如今已是彻底的沉寂。
他失去了那种“听懂”的能力。
一阵微风吹过,松针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低语。这声音,他也“听不懂”了。
张铁柱怔怔地坐着,蒲扇也忘了摇。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有怅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仿佛失去了一个隐秘的世界。那种能力,曾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倚仗,也是他与大花之间最独特的联系纽带。
然而,这失落感并未持续太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和皱纹的双手,又抬头望向山下那片他亲手参与缔造的、欣欣向荣的村庄,目光掠过铁柱小学红色的屋顶,掠过集团整齐的厂房,掠过家家户户升起的袅袅炊烟……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从嘴角开始,慢慢扩散到整张脸上,带着一种历经千帆后的释然与通透。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他轻声自语,像是终于放下了某个执念。
他回想起拥有那种能力的日子,固然神奇,却也伴随着依赖与不确定性。他需要去“翻译”,去“猜度”,有时甚至会被那能力带来的信息所迷惑或困扰。而后来,当那能力逐渐消退,他不得不更多地依靠自己的观察、经验、判断,去面对生意场上的波诡云谲,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去做出一个个关乎集团和村庄未来的重大决策。
正是在失去那“外挂”之后,他才真正开始依靠“张铁柱”自己本身的力量——那份从泥土中生长出来的坚韧,那份在实践中磨砺出的智慧,那份对人对事的赤诚。他发现自己没有垮掉,反而走得更加踏实,更加自信。铁柱集团的根基,是在他失去特殊能力后,才真正夯筑得坚不可摧。
他不再需要“听懂”猪说话,因为他早已通过多年的实践,深刻理解了猪的习性、需求和表达;他不再需要借助“系统”的任务和奖励,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奋斗的内生动力和衡量成功的标尺。
那神奇的能力,像是一根拐杖,助他走过了最初那段最崎岖、最迷茫的路。而当他已经成长为能够独立奔跑的巨人时,拐杖的消失,便不再是损失,而是成长的证明。
他看着那只悠然啄食的山鸡,虽然听不懂它的“语言”,却能欣赏它美丽的羽毛和自在的姿态;他听着松涛阵阵,虽然不解其“含义”,却能感受那份自然的宁静与壮阔;他坐在这坟冢前,虽然再也无法与大花进行跨越种族的“对话”,但他能清晰地回忆起与它共度的每一个瞬间,能感受到那份沉淀在岁月深处的、厚重的情感。
这种“听不懂”,反而让他更加专注于事物本身,更加依赖于自身真实的感受与积累的智慧。它剥离了那层奇幻的色彩,让一切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
张铁柱重新摇起了蒲扇,心境一片平和。他不再试图去“听懂”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微风,聆听着自然的各种声音交织成的、无需翻译的乐章,享受着与老友(尽管已无声息)共处的这份安宁。
有时候,听不听得懂,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过,他奋斗过,他爱过,也被这片土地和其上的生灵深深眷顾过。那些共同经历的真实岁月,比任何神奇的能力都更加刻骨铭心。
无声,此刻胜过了所有的言语。他坐在那里,本身就已经是对过去、对伙伴、对这片土地,最深沉、最完整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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