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铁塔下那场酣畅淋漓的“国际广场舞”,仿佛打开了张铁柱和王翠花身上某个名为“文化自信”与“社交牛逼症”的开关。他们发现,原来不用端着装着,就做最真实的自己,反而能在异国他乡收获最真诚的快乐和关注。这种心态上的转变,让他们接下来的旅程变得更加轻松和有趣。
离开法国,他们来到了充满历史与艺术气息的意大利,在罗马的古老遗迹间流连,在威尼斯的水巷中穿梭。然而,比风景更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人与人之间那种毫无障碍的、充满烟火气的互动。
在罗马着名的特雷维喷泉(许愿池),人潮涌动,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挤在一起,向着池中投掷硬币,许下心愿。张铁柱和王翠花也入乡随俗,买了几枚硬币。王翠花闭着眼睛,虔诚地许愿家人平安、家乡越来越好。张铁柱则拿着硬币,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让俺家那老母猪再多活几年,让俺集团生意再红火点,让翠花一直这么年轻好看……”
他这与众不同的“许愿词”声音不大,却被他旁边一个同样在准备抛硬币的、身材高大、留着络腮胡的中年外国大叔听到了。那大叔好奇地转过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道:“Excuse me? pig?(打扰一下,猪?)”
张铁柱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嘀咕被人听了去,还是个老外。他挠了挠头,尝试用他那贫乏的英语单词解释:“pig… my family… old pig… wish… long life!(猪… 我家的… 老猪… 希望… 长寿!)”
他连比划带说,表情丰富,把那外国大叔给逗乐了。大叔似乎觉得张铁柱非常有趣,伸出大拇指,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好!猪… 好!” 看来也是个对中国文化有点了解的。
张铁柱一听这老外居然会说中文,虽然就俩字,还带着怪腔调,但顿时倍感亲切,热情地回应:“哎呦!你会说中国话啊?你好你好!”
大叔见张铁柱反应热烈,更来劲了,又努力蹦出几个词:“谢谢!北京!…… 好!” 然后他就卡壳了,摊摊手,表示就会这么多。
王翠花在一旁看着两人鸡同鸭讲却相谈甚欢(自以为)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张铁柱眼珠一转,一个绝妙(自认为)的主意冒了出来。他拍了拍大叔的肩膀,用那种跟自家兄弟唠嗑的语气说:“老弟!你这中文,还得练啊!光会说‘你好’、‘谢谢’不行,不够地道!来,哥教你两句咱那旮沓最实用的!”
他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自以为)地开始了教学:“来,跟哥念——嘎——哈——呢——?”
大叔一脸懵圈,显然完全没听懂这四个音节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出于礼貌,努力模仿:“嘎…… 哈…… 泥?”
“对对对!嘎哈呢!”张铁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解释道,“这个‘嘎哈呢’,就是英语的‘what are you doing?’,问人家干啥呢!特别实用!”
大叔似懂非懂,但觉得很有趣,又跟着念了几遍,虽然发音古怪,但好歹把调儿学了个七八分像。
张铁柱趁热打铁,又教了第二句:“再来一个!瞅——你——咋——地——!”
大叔更迷糊了:“抽…… 泥…… 砸…… 地?”
“瞅你咋地!”张铁柱一拍大腿,“这个厉害了!意思是‘Look at you, so what?’!有气势!要是有人不友好地瞅你,你就这么回他,准保镇住场子!”
王翠花在一旁听得直捂脸,哭笑不得地拽张铁柱的袖子:“哎呀铁柱,你教点好的!净教这些打架用的!”
张铁柱不以为意:“这咋不是好的了?这都是咱东北人的热情和豪爽!是吧,老弟?” 他转头问那大叔。
大叔虽然不明白具体含义,但被张铁柱的情绪感染,也觉得这两个短句听起来很带劲,尤其是“瞅你咋地”,说得抑扬顿挫,颇有气势。他学着张铁柱的样子,挺起胸膛,粗着嗓子重复:“抽泥砸地!”
这一声,引得周围其他游客纷纷侧目。有几个同样来自中国的游客,听到这纯正的东北腔从一个大胡子老外嘴里冒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赶紧拿出手机拍摄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张铁柱见“教学”效果显着,更加得意,开始即兴发挥,指着喷泉里闪闪发光的硬币教人家:“钱!”,指着蓝天教:“天儿挺好!”,甚至指着王翠花教:“这是俺媳妇儿,老漂亮了!”
那大叔也学得上瘾,跟着念“钱!”、“天儿挺好!”、“老漂亮了!”,虽然发音千奇百怪,但态度极其认真,逗得王翠花和周围的游客笑声不断。大叔的几个同伴也被吸引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场奇特的语言教学。
一场庄严的许愿活动,硬生生被张铁柱搞成了“东北话国际推广现场”。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不同国家的人们,虽然语言不通,却因为这几句搞笑的东北话而连接在一起,互相拍照,竖大拇指,笑声此起彼伏。
临走时,那位大叔还意犹未尽,用力握着张铁柱的手,用他那新学的、半生不熟的东北话告别:“铁柱!哥们儿!嘎哈呢!瞅你咋地!老漂亮了!谢谢!再见!”
张铁柱也豪气地挥手:“再见老弟!有空来俺们张家沟玩儿!请你吃猪肉炖粉条子!”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王翠花回想刚才的情景,还是忍不住笑:“你呀,可真能折腾!看把人家老外带的,都快成东北银了!”
张铁柱却一脸自豪:“咋了?俺觉得挺好!咱这东北话,多有意思,多接地气!比那些文绉绉的‘之乎者也’有生命力多了!你看他们学得多开心!这叫文化输出,懂不?让世界感受一下咱这旮沓的热情和幽默!”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张铁柱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这趟旅行不仅看了风景,还顺便“培养”了几个“国际东北话爱好者”,这成就感,一点都不比谈成一个大项目小。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会有几个大胡子老外,用纯正的东北腔互相问候:“嘎哈呢?”“瞅你咋地!”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乐出了声。这,或许就是他张铁柱式的、独一无二的“文化交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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