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专家组团来学习“母猪情绪管理”的消息,不知怎的就被几家嗅觉灵敏的财经和农业媒体捕捉到了,经过一番略带夸张的报道,标题诸如《中国乡土智慧征服北欧动物福利专家》、《从猪圈到国际:‘泥腿子’企业家的反向技术输出》等等,张铁柱和他的铁柱集团又一次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这一次,与以往创业初期的猎奇或质疑不同,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审视成功者、探寻其独特轨迹的意味。
采访请求、演讲邀请、甚至有人想以他为原型创作电视剧的邀约,纷至沓来。张铁柱对此感到有些疲惫,他让秘书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的就由集团公关部去应对。他始终觉得,自己那点事,没啥好反复说的,说得多了,反而显得虚浮。
然而,一个周末的晚上,他和王翠花窝在张家沟老宅的沙发里看电视,遥控器按了一圈,停在了一个知名企业家的人物专访节目上。屏幕上,那位以口才和宏大叙事着称的企业家,正侃侃而谈他的商业哲学、人生格局以及对未来的展望,言辞华丽,逻辑严密,充满了精英气息。
王翠花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推了推张铁柱,笑着说:“铁柱,你看人家这讲的,一套一套的,多能说。你再想想你,跟人谈生意还好,一上正经采访,不是‘俺觉得吧’,就是‘就跟养猪一样’,要不就是‘母猪指明方向’,能把人家记者听得一愣一愣的。”
张铁柱自己也乐了,挠了挠头:“那咋办?俺就是个大老粗,肚子里没那么多墨水,就会说大实话。”
“大实话有啥不好?”王翠花收敛了笑容,看着他,眼神温柔而认真,“我觉得,你那些‘母猪哲学’、‘土鸡蛋营销’,还有你跟狗蛋干的那些不靠谱的事儿,虽然听起来好笑,但比电视里这些大道理,实在多了,也真多了。起码,咱村的人听得懂,也觉得亲切。”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哎,你说,既然那么多人想知道你是咋成功的,你又懒得一遍遍去说,为啥不干脆自己写出来呢?就写一本你自己个儿的书,想写啥写啥,咋想的就咋写,不用管别人爱不爱听。把你那些成功的、失败的、搞笑的、犯浑的事儿,都写进去。就算卖不出去,留给咱孩子,留给铁柱小学的娃娃们看看,不也挺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爹、他们这学长,不是啥天生神人,就是这么磕磕绊绊、连滚带爬走过来的。”
王翠花这番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张铁柱心里某个模糊的角落。写书?出自传?这事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觉得那是文化人、大人物干的事。但翠花说的对,他不需要写得多么文采斐然,他只需要把真实的故事讲出来。
“写就写!”张铁柱一拍大腿,来了劲儿,“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写咱自己的真事!让那些整天琢磨着怎么成功的人看看,成功它就不是设计出来的!”
说干就干。张铁柱推掉了接下来半个月的非必要行程,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摆着一个崭新的、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笔。他没有请枪手,也没有找专业写手,他坚持要自己口述,或者亲手写下初稿。
这个过程,比他谈成一笔上亿的生意还要艰难。
开头就卡住了。他写了撕,撕了写,总觉得不对劲。他想学那些传记的腔调,写点“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之类的话,可写出来自己看着都别扭。最后,他烦躁地把笔一扔,对旁边陪着他的王翠花说:“不行!这么写不是俺!俺就得用俺自己的话!”
他重新拿起笔,抛开所有束缚,在本子的第一页,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他所能想到的最真实、最直接的开头:
“俺叫张铁柱,老家在张家沟。俺能发家,最开始,全靠俺家那头老母猪……还有,一块会说话的板砖。”
王翠花探头一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开头……可真够实在的。”
一旦突破了心理障碍,后面的叙述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他写自己如何被全村人嫌弃,躲在后山跟老母猪大花诉苦;写他第一次听懂猪话时的震惊和慌乱;写那个时灵时不灵、经常发布坑爹任务的“神豪系统”;写他为了完成“让村花笑”的任务去挑大粪结果弄巧成拙;写他揣着五万块进城在高级餐厅点西红柿打卤面的窘迫;写他和李狗蛋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商业策划”;写他与冷凌月从误会到相识相知,最终成为最坚实伙伴的过程;写他与宋思明的商业斗争,那些看似土气却有效的反击;写他建立铁柱小学的初衷;写他与国际专家交流时的碰撞与思考……
他写下了成功时的春风得意,也毫不避讳地写下了失败时的狼狈不堪,写下了决策失误后的懊悔,写下了被人嘲笑时的自卑与不甘,写下了面对巨大财富和诱惑时的动摇与最终坚守。他甚至把自己喝醉了抱着老母猪喊翠花名字的糗事,也原原本本地写了进去。
他的文字毫无技巧可言,充斥着大量的口语、方言词,叙述结构也时常跳跃,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但正因如此,字里行间充满了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和一种粗糙的、未经雕琢的真实力量。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他自己、王翠花、李狗蛋、冷凌月,甚至那头老母猪大花,都活灵活现,有血有肉,带着各自的优点和毛病。
王翠花成了他的第一个读者和首席校对。她常常一边看一边笑出眼泪,有时又会因为回忆起当年的艰辛而眼圈发红。她会指出一些时间顺序上的错误,或者提醒他某个细节记混了,但从不干涉他表达的内容和方式。“就这样写,挺好,像你在跟我唠嗑儿。”她说。
李狗蛋听说他在写自传,兴奋地跑来,非要看看自己是啥形象。当他看到张铁柱把他那些“馊主意”和坑队友的事迹写得活灵活现时,不但不生气,反而拍着大腿乐不可支:“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柱子哥你写得忒准了!俺就是这么足智多谋!”
当张铁柱写到与冷凌月相关的部分时,他斟酌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一种坦诚而感念的笔调,如实记录了他们的相识、合作以及那份超越商业的、珍贵的信任与友谊。他把稿子发给冷凌月看,征求她的意见。冷凌月看完后,只回了一句话:“真实,就是最好的尊重。我没有任何意见。”
几个月后,一本厚厚的手写稿和录音整理稿完成了。张铁柱把它交给了集团合作的出版社编辑。那位戴着眼镜、习惯处理精美文字的老编辑,初看稿子时,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文法、这结构、这语言……简直是对他职业素养的挑战!
但硬着头皮读下去之后,老编辑的态度渐渐变了。他从最初的挑剔,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拍案叫绝!他对手下的编辑说:“别动!文字上稍微理顺一下就行,千万别给他‘润色’!这本书最值钱的就是这股子‘土腥味’和‘真心话’!我干了这么多年编辑,没见过哪个企业家敢这么写自己的!这太真实了,真实得可怕,也真实得可爱!”
书稿的整理和出版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关于书名,张铁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定下了那个在他心里盘桓已久的名字——
《从猪圈到董事会》
这个书名,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粗俗,却精准地概括了他这充满戏剧性的人生轨迹。
新书预热阶段,这个书名和部分节选内容一经披露,就在网络上引发了热议。有人觉得太低俗,不登大雅之堂;有人觉得是哗众取宠;但更多的人,则被这种毫不掩饰的坦诚所吸引,充满了好奇。
新书正式上市那天,张铁柱没有搞华丽的发布会,只是在铁柱小学的礼堂里,对着孩子们和闻讯赶来的乡亲、媒体,做了一场简单的分享。他拿着那本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笑着说:
“这本书,里头没多少大道理,就是俺张铁柱的一些真事、傻事、囧事,还有那么几件走运的事。俺写它,不是想教谁怎么成功,俺也没那资格。俺就是想告诉大家,尤其是像俺们这样的普通人,别怕自己起点低,别怕自己没文化,只要肯干,肯学,别丢了良心,别忘了我根本,运气来了能抓住,猪……呃,贵人也可能帮你一把,这路,总能走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孩子们用力地拍着小手,乡亲们眼中带着自豪的光芒。
《从猪圈到董事会》这本书,以其前所未有的真实和独特的“张铁柱式”幽默与智慧,如同一股清奇的风,迅速席卷了图书市场,占据了各大畅销榜的榜首。读者们发现,这本自传里没有高高在上的说教,只有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在和你掏心窝子地讲述他的人生。他的失败让人共鸣,他的成功让人振奋,他的“歪理邪说”让人在发笑之余又不禁深思。
张铁柱,用他最不“文化”的方式,写出了一本最打动人心的书。他不仅是在记录自己的传奇,更是在告诉每一个平凡的个体:真实,本身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而他的故事,也随着这本书的传播,飞入了更多寻常百姓家,继续激励着那些在泥土中挣扎,却从未放弃仰望星空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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