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背着半麻袋沉甸甸的“绿石头”，怀里揣着那块冰凉梆硬的诡异板砖和一颗疑似假冒伪劣的丹药，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自家那个破败的小院。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色，却丝毫驱不散他心头的混乱与冰凉。那十块钱人民币在他裤兜里硌得慌，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刚刚经历的那场“奇遇”。
神豪系统？启动资金十块？这他妈是哪个穷鬼程序员设计的？！
他刚把麻袋小心翼翼地放在院角，用那捆干茅草重新盖好，猪圈里就传来了“翠兰”不满的哼唧声，意念随之而至：
“哼唧！（咋才回来？本宫的晚膳呢？你想饿死功臣吗？还有，你怀里揣着个什么玩意儿？一股子……铁锈和闪电的怪味儿！）”
铁柱一愣，下意识地捂紧了怀里的板砖。翠兰能感觉到这板砖不寻常？看来这玩意儿确实有点邪门。
他没心思跟“翠兰”详细解释，胡乱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给你弄吃的！别嚷嚷！”
他快步走进灶房，生火，热上留给“翠兰”的猪食。趁着这个空档，他躲在灶房的阴影里，再次掏出了那块灰黑色的板砖和那颗用蜡纸包着的“劣质的强身健体丸”。
板砖依旧死气沉沉，触手冰凉，怎么看都是一块建筑垃圾。而那颗药丸，隔着蜡纸都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某种草药苦涩的怪味，让人毫无食欲。
“系统？系统爸爸？在吗？”铁柱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呼唤，带着最后一丝期望。
【在。宿主有何吩咐？】冰冷的电子音立刻在脑海响起，没有丝毫延迟。
不是幻觉！真的在！
铁柱精神一振，赶紧问道：“你这个‘神豪系统’，具体是干啥的？怎么赚钱？怎么成为神豪？还有，这板砖是啥？这药……真的能吃？”
他一口气问出了所有疑问。
【回答宿主：】
【1.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成为纵横万界的顶级神豪。核心为‘神豪点数’体系。】
【2. 获取神豪点数方式：完成系统任务、进行符合‘神豪’身份的行为（如巨额消费、投资、慈善等）、探索未知领域、与各界重要人物建立联系等。神豪点数可用于系统商城消费、抽奖、升级系统功能等。】
【3. 宿主手中物品为‘系统核心载体’，形态为随机模拟当前世界常见物品，便于隐藏。其本身亦具备部分特殊功能，待宿主权限提升后解锁。】
【4. ‘劣质的强身健体丸’为系统出品，虽为最低品质，但保证无毒副作用，可放心服用。效果：小幅提升身体素质，祛除暗疾。】
一番解释下来，铁柱稍微明白了一点。合着这系统就是个高级点的任务发布器和兑换商店，核心是赚取那个什么“神豪点数”。至于“符合神豪身份的行为”……他看了看裤兜里那十块钱，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起点是不是太低了些？
“那我现在有啥任务没？”他迫不及待地问，指望任务能给点像样的启动资金。
【叮！检测到宿主当前状态，发布新手引导任务：】
【任务名称：初露锋芒】
【任务内容：成功出售任意物品，获得不低于100元人民币的收益。】
【任务奖励：神豪点数+10，启动资金补充至1000元。】
【失败惩罚：无。】
出售物品？收益不低于100元？
铁柱的目光立刻投向了院角那堆盖在茅草下的绿色石头。这不就是现成的“物品”吗？虽然李狗蛋那小子吓跑了，但他张铁柱可以自己去卖啊！
只要卖掉一块石头，别说一百，说不定一千、一万都有了！到时候任务完成，启动资金补充到一千，还有10点神豪点数！这开局不就顺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连怀里那块板砖似乎都顺眼了不少。
“好！就卖石头！”铁柱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
就在这时，手里的“板砖”突然又轻微震动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他差点把这玩意儿给忘了！
“系统，这板砖……呃，系统核心载体，它刚才好像动了？”
【载体具备基础信息交互功能。宿主可尝试集中精神，与之进行更直观的意念沟通。】
集中精神？意念沟通？
铁柱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系统的提示，双手捧着板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注意力，在心里默念：“板砖？板砖大哥？能听到吗？”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就在他以为系统又在忽悠他时，一个与系统电子音截然不同的、带着点慵懒和不耐烦的、类似年轻男子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吵什么吵？刚充了点能，正准备打个盹儿呢！又是你小子？绑定我的那个？】
铁柱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手里这块灰不溜秋的板砖！
板砖它……真的说话了！声音还挺有个性！
“你……你是什么东西？妖怪？还是系统本身？”铁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啧，没见识。本大爷是这‘万界神豪系统’的智能引导精灵，兼任核心载体管理员！你可以尊称我一声‘砖爷’！】那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优越感。
智……智能引导精灵？砖爷？
铁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一个系统还不够，里面还住着个自称“爷”的精灵？还是个板砖形态的？
“砖……砖爷？”铁柱尝试着叫了一声，感觉无比别扭，“那你……有啥用？”
【有啥用？】砖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用处大了去了！没有本大爷，这破系统就是个死板的程序！我可以给你提供任务建议，帮你分析市场行情，扫描物品价值，甚至在关键时刻……咳咳，当然，这些高级功能需要能量，需要你的神豪点数来解锁和维护！就你现在这穷酸样，连给本大爷维持基础运行的能量都快不够了！】
铁柱被噎得说不出话。好嘛，这还是个需要“烧钱”的主儿！
“那……扫描物品价值要多少能量？”他试探着问，目光又瞟向了那堆绿石头。
【扫描当前世界普通物品，一次消耗0.1神豪点数。你有吗？】砖爷的语气充满了鄙夷。
铁柱：“……” 他有个屁！他现在是零蛋！
【不过嘛，】砖爷话锋一转，似乎带着点施舍的意味，【看在你是我新任宿主的份上，给你个新人福利，免费帮你扫描一次你兜里那颗药丸和院角那堆你当宝贝似的破石头。】
“免费？好好好！快扫描！”铁柱大喜过望。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手中的板砖似乎微微发热，一道无形的波纹以板砖为中心，瞬间扫过他全身以及院角那堆石头。
紧接着，砖爷那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扫描结果：】
【物品一：‘劣质的强身健体丸’。系统出品，品质：垃圾。成分：糊精、淀粉、少量植物提取物、微量未知活性因子（约0.001%）。实际效果：约等于喝了一碗浓度稍高的红糖水，可能对缓解轻微低血糖有一定作用。市场价值：约等于零。建议：自己吃了吧，好歹是系统送的，虽然屁用没有。】
【物品二：未知岩石样本。主要成分：二氧化硅、钠长石、普通角闪石等。内部含有少量呈脉状、簇状分布的……呃，普通绿帘石及少量阳起石。晶体透明度低，杂质多，结构松散，颜色灰暗。通俗说法：就是一堆长得有点特别的……花岗岩伴生矿，俗称……烂石头。市场价值：建筑填料或铺路石料，约5-10元\/吨。建议：别做梦了，这玩意儿要是能卖钱，满大街都是富翁了。】
轰隆！
砖爷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张铁柱的头顶！
他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片死灰。
那颗药丸是垃圾？效果等于红糖水？
那些他寄予厚望、闪烁着诱人绿光的“宝玉”，竟然真的只是一堆……烂石头？！价值五到十块钱一吨？！他辛辛苦苦背回来的这半麻袋，连一块钱都不值？！
闹了半天，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不……不可能！翠兰说那是宝贝！它闻着舒服！”铁柱不甘心地嘶吼，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哼！】砖爷嗤笑一声，【一头猪觉得舒服的东西，能是你们人类认为的宝贝？它觉得粪坑还舒服呢，你怎么不去躺？那石头里可能含有某种对它们肠道有益的微量元素或者放射性物质（微量），所以它觉得‘有味道’。但对你们人类来说，屁用没有，说不定还有害！】
铁柱如遭重击，整个人都蔫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那块板砖也“哐当”一声掉在脚边。
完了……全完了……
发财梦彻底破碎。指望卖石头完成系统任务，拿到一千块启动资金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
他现在身上所有的资产，就是系统给的十块钱，一颗等于红糖水的垃圾药丸，一块会吐槽的破板砖，以及……一麻袋真正的破石头。
这他妈就是神豪的起点？！地狱难度也没这么坑爹吧？！
巨大的失望和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系统、被板砖、甚至被自家那头老母猪联手戏耍了一番。
【喂喂喂，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砖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不就是开局烂了点吗？哪个神豪不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任务还是要做的，一百块而已，想想办法嘛！比如……】
砖爷故意拉长了声音。
铁柱有气无力地问：“比如什么？”
【比如，把你家那头老母猪卖了啊！】砖爷语不惊人死不休，【虽然老了点，瘦了点，但好歹是头能下崽的母猪，卖个三五百块问题不大吧？这不就够完成任务了？】
“放你娘的屁！”铁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板砖，恨不得把它砸个稀巴烂，“卖翠兰？你想都别想！那是我的家人！是我爷爷的命根子！”
【家人？命根子？】砖爷嗤之以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头猪而已……】
“你闭嘴！”铁柱愤怒地吼道，“再打翠兰的主意，老子就把你扔粪坑里泡着！”
或许是感受到了铁柱真切的怒火，砖爷悻悻地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行行行，不卖就不卖。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本大爷能量不足，要休眠了。没事别吵我，有事……尽量也别吵。】
说完，板砖彻底沉寂下去，无论铁柱再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连带着脑海里的系统界面，也变得更加简洁，只剩下任务信息和那个孤零零的“0”点数。
院子里，只剩下铁柱粗重的喘息声，和猪圈里“翠兰”因为听到晚膳动静而发出的、充满期待的哼唧声。
“哼唧哼唧！（饿死了！快点的！今晚要多加料！）”
铁柱看着那堆被砖爷判定为“烂石头”的玩意儿，又摸了摸裤兜里那仅有的十块钱，再想到那个需要一百块才能完成的任务，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开局一头老母猪，一块毒舌板砖，一个抠门系统，外加十块钱。
这神豪之路，看来是注定布满荆棘了。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向灶台，去给真正的“祖宗”准备今晚的糊糊。
至少，翠兰不会嫌弃他穷，也不会嘲笑他异想天开。
至于那一百块的任务……明天再说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张铁柱第一次觉得，这句老人常说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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