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死寂如坟。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死死钉着在那个被一招放倒的身影，以及那个从头到尾，连眉毛都没多抖一下的青年身上。
赵峰的败，快得让人窒息，输得莫名其妙。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就像砸进了一团棉花，不，更像是砸进了一片无底的沼泽！每一分力都被卸掉、带偏，最后拧成了反噬自己的麻花。
“你……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赵峰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羞辱和暴怒让他理智烧穿，一股灼热的能量开始在他体表盘旋，c级火焰能力暴走的前兆！
林澈眼皮都没抬一下，内心非常冷静。
【目标情绪崩溃，能量波动剧增。】
【威胁等级：低能狂怒。最优策略：让他自己作死。】
他甚至懒得开口，只是脚下轻轻一错，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
一种无声的蔑视，仿佛在说：你随意，我看着。
这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高台传来，带着森然的铁血煞气。
教官周克如同一头下山猛虎，不知何时已立于场边，那张刀疤脸在晨光下扭曲，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死死钉在赵峰身上。
“格斗训练，禁用能力！第一天的规矩，都喂狗了？！”周克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赵峰，你是想尝尝禁闭室的滋味，还是现在就卷铺盖滚蛋？！”
赵峰掌心的火苗“噗”地一下，不甘地熄灭了。他死死瞪着林澈，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活剐了，却终究不敢在周克面前造次。
“废物！”周克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被人两三下干趴，还有脸动用能力？丢人现眼！今天的训练量，翻倍！完不成，滚出A区！”
骂完赵峰，他的目光才转向林澈和旁边的李询，那股逼人的压力稍稍收敛。
“你们两个，”周克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脑子还算灵光。但别得意，战场上，耍小聪明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解散！半小时后，食堂开饭！”
人群这才敢大口喘气，看向林澈的眼神彻底变了味儿——敬畏、好奇，还有浓浓的忌惮。在这个地方，力量就是通行证。林澈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给自己打上了“不好惹”的标签。
食堂。
餐盘里的合成肉块，味道跟嚼蜡差不多。
“你的身手，很怪。”李询用叉子戳着肉，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压低声音，眼神锐利，“不像是军方路数。你的动作，没有一分多余的力，精准得……像在机器。”
“机器？”这个词用得极好，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断支都能重生……。
林澈咽下嘴里的食物，面无表情地给出准备好的说辞：“荒野上，没人教你怎么打架，只有人教你怎么杀人。用最小的力气，最快的速度，让对方闭嘴。那不是技巧，是活命的本能。”
这解释，充满了废土的血腥味，无懈 K.o. 击。
李询沉默了。他显然信了，但眼中的探究更深了。“赵峰是赵氏集团的人，赵氏是天穹资本旗下的军工巨头的股东。这梁子，结下了。”
天穹资本……陈子言。
林澈的黑眸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芒。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需要盟友。”李询的语气十分肯定。
“比如你？”林澈抬眼看他。
李询迎着他的目光，嘴角竟扯出一丝弧度：“我从不跟废物结盟。我赌你不是个短命鬼。”
这话比任何承诺都实在。
“可以。”林澈点了下头，“我需要一个向导。”
一个熟悉天穹城内部规则的向导，帮他了解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声音。
下午，理论课。
全息投影上播放的，是一部名为《天穹城的荣耀》的官方纪录片。片子拍得极具煽动性，配上激昂的音乐，讲述了天穹城三次击退“深海兽潮”的史诗。
立城之战的惨烈、黑潮之夜的悲壮，以及铁壁之战的辉煌。
每一次，都有一个名字贯穿始终——奥古斯都将军。
画面定格在奥古斯都将军一人独战三头领主级巨兽的背影上，伟岸如山。
“看呐！这就是我们的守护神！”台上的教员激动得满脸通红，“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不是在苟延残喘，我们是在胜利！是在为人类夺回整个世界！”
教室内，一群年轻的新兵被这股狂热感染，个个呼吸粗重，眼神里燃烧着崇拜的火焰。
唯有林澈。
他静静地看着，心中平静如湖水。
英雄么？
毫无疑问，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是英雄。那位李明将军，也是个纯粹的军人。甚至，这位被捧上神坛的奥古斯都……
林澈的脑海中，浮现出青松观那冲天的火光。
如果奥古斯都真是守护人类的英雄，那毁灭道观的命令，是谁下达的？
军方内部的蛀虫？贪婪的天穹资本？还是疯狂的盘古生物？
罗德上校，不过是一把刀。他要找的，是那个握刀的人。在这之前，任何被摆在明面上的“神”，都可能是伪装得最好的魔鬼。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后，宿舍区的广播响了，是周克那毫无感情的声音。
“全体预备役注意！晚饭后，将统一播放‘黑潮之夜’完整战斗记录——未经删减版！所有人必须观看，并提交一份千字观后感。这是命令！”
“未经删减版？！”
教室内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兴奋与恐惧。谁都知道，那意味着最真实的血肉横飞，最直观的死亡冲击。
林澈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
教官的“关照”，终于来了。
这是想用集体的荣耀和惨烈的牺牲，来敲碎我们这颗顽石，让我们融入这个狂热的集体么？
有意思。
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位被塑造成神明的奥古斯都将军，在最真实的战场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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