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玄感觉自己又在无尽的黑暗里漂了很久，但这次的感觉和上次耗尽法力昏迷不同。上次是纯粹的虚弱和空洞，而这次，除了虚弱，还有一种……“穷”的心痛感。
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功德金币，哗啦啦地全部掉进了一个无底洞，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熟悉的天花板——医院病房。不过这次不是IcU，是普通单间。
“醒了？”旁边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熟悉声音。
张清玄偏过头，看到老王正坐在床边椅子上，手里削着一个苹果，苹果皮连绵不断，技术娴熟。
“王大爷……”张清玄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别动，你这次伤得不轻，主要是神魂和本源透支。”老王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你说你小子，每次干完一票大的，都得来医院躺几天，这习惯可不好。”
张清玄接过苹果，啃了一口，甜滋滋的汁水让他精神稍振。他赶紧内视自身。
法力依旧空空如也，但经脉和肉身在青灵暖玉和聚灵佩的滋养下，恢复得比预想快。麻烦的是神识，像是被掏空后又用砂纸打磨过，刺痛且虚弱。最让他心碎的是，脑海中那原本闪烁着微光的功德数值，此刻变成了一个刺眼的、圆溜溜的——零！
功德清零！一朝回到解放前！
“我的功德……全没了……”张清玄哭丧着脸，感觉比身上的伤还疼。
老王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知足吧。引动天地正气化雷，那是金丹期甚至更高境界的老怪物才敢想的事情。你靠着那点微末道行和不知从哪捣鼓来的功德硬搞，没把自己劈成灰就算祖师爷保佑了。还心疼功德？命保住就不错了！”
张清玄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那是他辛辛苦苦，超度亡灵、打击邪教，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老婆本啊！（虽然并没有老婆）
“赵科长那边怎么说？”张清玄转移话题，免得自己心疼死。
“行动很成功，端掉了黑煞教一个重要的边境据点，击毙了被附身的秦明，活捉了那个鬼面老头和其他几个骨干。周家老爷子那边的诅咒也随着秦明死亡和媒介被毁而解除了，已经脱离危险。”老王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就是现场那个雷劈的痕迹不太好解释，对外只能说是遇到了极端天气……你小子，现在在调查科内部的档案保密等级，又提升了好几级。”
张清玄撇撇嘴，他对保密等级不感兴趣，只关心实际好处：“那……奖金呢？顾问费呢？这次总该有点‘精神损失费’和‘功德补偿款’吧？”
老王被他逗乐了：“少不了你的！赵国安说了，这次给你申请最高标准的奖金和津贴，算是……嗯，‘见义勇为特别贡献奖’。”
这还差不多！张清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阳间的钱，也能买点药材补品加速恢复不是？
两人正说着，病房里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瞬，温度也微不可察地下降了点。
张清玄和老王同时有所感应，看向病房角落。
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悄然浮现。正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谢必安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目光落在张清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透支本源，强引天雷，张顾问，你很擅长创造‘惊喜’。”
黑无常范无救则直接掏出了他那小本本：“跨境打击邪教据点，消灭‘圣殿’投影分身一具，功绩卓着。评定等级：乙上。奖励绩效功德：八百点。”
八百点！
张清玄眼睛瞬间亮了！虽然比不上自己烧掉的，但也是一笔巨款啊！回血了！
然而，黑无常下一句话就让他刚热起来的心凉了半截。
“但是，”黑无常合上小本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未经报备，私自大规模引动阳间天地规则之力，造成局部能量紊乱，险些引发阴阳边界松动。依照《地府阴律·阳世行为补充条例》第37条，罚款功德……一千点。”
张清玄：“？？？”
“等等！”张清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七爷八爷！我这可是为了消灭邪魔，维护阴阳平衡啊！这也要罚款？！还是罚款一千点？！我拼死拼活赚的八百点还不够扣的？我还倒欠两百？！”
白无常淡淡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相抵，此乃地府铁律。若非念在你初衷是为除魔，且首次触犯，罚款额度远不止此。”
张清玄欲哭无泪。合着他差点把自己玩死，最后还落了个负债？
“鉴于张顾问你目前功德余额为负，且恢复期间暂无执行任务能力。”白无常话锋一转，手中出现一张闪烁着幽光的、类似合同的纸张，“地府‘功德钱庄’可以提供短期小额贷款，利息按日计算，童叟无欺。可以考虑一下。”
张清玄看着那张“贷款合同”，嘴角抽搐。地府还有银行业务？！还是高利贷？！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地府的KpI考核和规章制度，比他前世那个破公司还坑！干活的时候嫌你干得少，出点格就罚款没商量，没钱了还“贴心”地提供贷款……
“不……不用了！”张清玄咬着牙拒绝。打死他也不会借地府的高利贷！
黑白无常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强求。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尽快恢复，地府任务积压很多。”白无常说完，与黑无常一起，身影缓缓消散。
病房里恢复了正常。
张清玄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老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小子。跟地府打交道，就这样。习惯就好。”
张清玄望着天花板，悲愤交加：
“万恶的旧社会……啊不，万恶的旧地府！”
他感觉自己这条“临时工”的贼船，是越来越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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