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从Z-449矿场“薅”来的应急能源，“垃圾佬号”终于不再是那个喘口气都怕熄火的病秧子了。能量储备稳定在【92%】，让船员们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连带着看舷窗外那无尽的黑暗虚空，都觉得顺眼了许多——至少现在有底气跟这片黑暗耗上一阵子了。
“分期付款”逃亡计划的第一期目标——获取初始能源——超额完成。现在，摆在面前的是第二期目标：获取可靠的导航数据，并寻找一个临时的、相对安全的藏身点，或者……如果运气好到逆天，直接找到返回原世界的线索。
碎骨头老大拿着那张从S-9区换来的、精度感人的星图，独眼在上面来回扫视，眉头拧成了疙瘩：“‘老瘸腿’杰克的前哨站……信誉度低，价格高昂……‘沉默深渊’……风险极高……妈的，怎么看都是坑啊！”
林凡（琳）的能量感知拂过星图，那些标注点在他意识中形成模糊的光斑。他更倾向于先去“老瘸腿”杰克那里碰碰运气。风险固然有，但至少是个人（或者类人生物）经营的地方，有机会交易到情报，总比去“沉默深渊”那种纯粹看脸（和看命）的自然险地要强。
“…去…杰克前哨站…”林凡传递出意念，“…情报…可能…比能源…更重要…”
“…小心…交易…即可…”
碎骨头老大想了想，一咬牙：“行！就先去会会那个老瘸子！要是他敢黑吃黑，老子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打成瘸的！”
目标确定，“垃圾佬号”调整航向，朝着那颗作为前哨站背景板的、孤零零的流浪行星驶去。
这颗行星灰扑扑的，没有大气层，表面布满了陨石坑和扭曲的峡谷，像一颗被宇宙随手丢弃的泥丸。根据星图指示，“老瘸腿”杰克的前哨站，就建在行星背面一个巨大的环形山阴影里，充分利用了天然地形躲避可能的扫描和窥探。
随着飞船靠近，短程传感器捕捉到了前哨站的模糊影像——那是由几个臃肿的、像是不同型号飞船货舱拼接而成的模块化建筑，外面连接着乱七八糟的管道和天线，整体风格突出一个“凑合能用”。唯一显眼的，是建筑顶部一个用废弃飞船零件焊接成的、歪歪扭扭的招牌，上面用一种荧光涂料写着：“杰克百货——应有尽有（大概）”。
“啧，这品味，跟咱们‘垃圾佬号’有得一拼。”一个船员评价道。
碎骨头老大哼了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咱们这是实用主义，他那是纯粹的……丑。”
“垃圾佬号”按照接收到的（同样粗糙的）引导信号，在前哨站外部一个简陋的、连灯光都时明时暗的停泊平台上缓缓降落。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让人很怀疑它能不能撑到交易结束。
舱门打开，碎骨头老大带着林凡（能量拟态）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最凶悍（主要是脸上疤多）的船员，走了出去。疤脸技术员和其他人则留在船上，保持引擎预热，随时准备跑路。
前哨站内部的空气带着一股混合了机油、汗臭、劣质合成食物以及某种……类似铁锈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泡提供着照明，各种奇形怪状的货物堆放在角落，上面落满了灰尘。几个看起来就不像善类的、穿着混杂装备的宇宙种族或蹲或站，用警惕或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新来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像是店员的、皮肤呈灰绿色、长着四只手臂的壮汉，瓮声瓮气地拦住了他们：“找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找杰克。”碎骨头老大言简意赅，“谈笔生意。”
四臂壮汉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多看了几眼形态奇特的林凡，然后歪了歪头，示意他们跟着自己。
穿过堆满杂物的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整洁”些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用战舰装甲板改造成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生物。
他看起来年纪不小，头发（或者说类似头发的组织）稀疏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一条腿从膝盖以下替换成了粗糙的机械义肢，此刻正随意地架在桌子上。他穿着一件油污斑斑的工装服，手里拿着一个古老的、带着实体按键的数据板，鼻梁上架着一副只有一个镜片还在工作的扫描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老油条”和“奸商”混合的气息。
这就是“老瘸腿”杰克。
“新面孔啊。”杰克抬起眼皮，浑浊的独眼（另一个眼睛是机械义眼，闪着红光）扫过碎骨头老大和林凡，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摩擦，“第七资源回收站那边逃出来的？啧啧，能从那地方和‘守望者’眼皮子底下溜出来，有点本事。想买什么？能源？武器？星图？还是……想卖点从S-9区带出来的‘小玩意儿’？”他的目光在林凡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显然看出了林凡的不寻常。
碎骨头老大开门见山：“我们要一份可靠的、涵盖附近星域（至少10光年范围）的详细星图，特别是标注了安全航道、隐藏跳跃点、以及……可能存在的、未被官方记录的文明遗迹或者资源点的。另外，关于‘守望者’舰船的最新活动范围，你有消息吗？”
杰克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在数据板上点了几下：“详细星图？还要带隐藏信息和资源点？这可是紧俏货，风险也大……一口价，5000标准信用点。或者……”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瞟向林凡，“……用你们身上等值的‘好东西’来换。”
“5000？！你怎么不去抢！”碎骨头老大身后的一个船员忍不住叫道。
杰克嗤笑一声：“抢？那多没技术含量。我这是明码标价，信息费，风险费，保管费……哪一样不要钱？”
碎骨头老大脸色阴沉，他们现在别说5000信用点，连50个都掏不出来。他看了一眼林凡。
林凡上前一步，规则能量微微波动，传递出意念：“…我们…没有…那么多…信用点…”
“…但是…我们…有…情报…”
“…关于…S-9区内部…某些…‘遗物’的…能量特性…以及…激活方式…的…碎片信息…”
“…或许…你…会感兴趣？”
这是林凡和碎骨头老大事先商量好的策略。他们没钱，但有着从S-9区信息库和亲身经历中获取的、关于那些远古遗物的零碎知识。这些知识对于杰克这种混迹在灰色地带、专门倒腾“稀奇古怪”玩意儿的商人来说，可能比单纯的信用点更有价值。
杰克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进行快速分析。他身体微微前倾，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S-9区的内部情报？说说看？如果价值足够，星图可以打折。”
林凡没有透露核心机密，只是挑选了一些相对边缘、但又确实具有一定价值的信息，比如某种低风险遗物的能量共振频率范围，或者某种常见能量污染的特性及简易处理技巧，用高度凝练的能量符号传递了过去。
杰克听着（或者说接收着），手指在数据板上快速敲击，独眼微微眯起。他显然是个识货的，能分辨出这些信息的真伪和价值。
半晌，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有意思……虽然都是些边角料，但确实是S-9区流出来的真东西。行，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星图，3000信用点，或者……等价情报交换。”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守望者’的活动范围……附赠一个消息吧，那家伙最近收缩得很厉害，基本就钉在回收站核心区了，好像在修复什么或者挖掘什么。外围区域，只要你们别太招摇，问题不大。”
价格从5000砍到3000，还附赠了关键情报，这已经是巨大的让步了。但3000信用点对他们来说依然是天文数字。
碎骨头老大看向林凡，用眼神询问：还有没有更不值钱但又能让这老狐狸心动的情报？
林凡想了想，再次传递出一段信息：“…我们…在Z-449矿场…遭遇了…使用…‘黯红’能量…的…防御机器人…”
“…并…发现了…大量…被封存的…同源…‘寂灭能源’…”
“…坐标…可以…提供…”
他直接把那个烫手山芋甩了出来。反正那地方对他们没用，还不如拿来换点实惠。
果然，听到“黯红能量”、“寂灭能源”这几个词，杰克脸色微微一变，机械义眼红光急速闪烁了几下。他显然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Z-449……‘湮灭军团’的遗留物？”杰克低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恢复了奸商本色，“哼，那地方我知道，危险得很，那些能量更是麻烦，处理不好就是自爆卡车。这情报……有点价值，但风险也大。这样吧，星图，算你们1000信用点，加上刚才那些零碎情报，勉强够抵了。”
1000信用点！虽然还是付不起，但已经是从天文数字降到了……嗯，依然很贵的数字。
碎骨头老大还想再砍价，杰克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这个价了，爱要不要。要不是我对‘寂灭能源’的封存技术有点兴趣，这单生意我都懒得做。没钱？那就拿东西抵押！我看你们那艘破船……算了，太烂了，拆了卖零件都不值钱。或者……”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林凡身上，带着一种评估货物的审视感，“……把他留下？我正好缺个能量生命体助手，帮忙测试一些……小玩意儿。”
林凡的能量拟态瞬间绷紧。（想得美！）
碎骨头老大也脸色一沉：“他是我们的顾问，不卖！”
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前哨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激烈的能量武器交火声！紧接着是警报的尖鸣！
“妈的！是‘血爪’那帮杂碎！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一个店员惊慌地跑进来喊道。
杰克脸色一沉，骂了句脏话：“真是晦气！偏偏是这个时候！”
碎骨头老大眼神一闪，机会来了！
“杰克！看来你有点麻烦？”碎骨头老大咧开嘴，露出海盗标准的、带着威胁和诱惑的笑容，“我们帮你解决外面的麻烦，星图白送，怎么样？再附赠点关于‘守望者’的细节，比如……它可能受伤了的推测？”
杰克看了看外面越来越近的交火声，又看了看碎骨头老大和他身后那个散发着不明觉厉能量波动的林凡，独眼转了转，迅速权衡利弊。
“成交！”杰克一拍桌子，“干掉外面那群疯狗！星图归你们，再送你们一箱我珍藏的、高纯度的通用能量零食（给能量生命体那种）！”
“一言为定！”
碎骨头老大狞笑一声，掏出重型脉冲枪：“兄弟们！开工了！让这群不开眼的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专业的星际垃圾佬……呃，是专业的海盗！”
林凡也凝聚起规则能量，紫芒在体表流转。
（看来，‘分期付款’计划的第二期款项，得用暴力手段来‘支付’了。）
他感觉这逃亡之路，真是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支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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