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我要走了。”倪克斯轻声说，“我们该说再见了，我的孩子。”
林七夜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地调出了倪克斯的“病历档案”，那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光幕上，代表着治疗进度的蓝色条，已经抵达了骇人的99.9%！
而且，还在以极其缓慢，但却无法逆转的速度，向着100%增长。
“你的治疗……快完成了？”林七夜的声音有些干涩，“不对，这个进度，我上次看的时候明明还很远，为什么……”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倪克斯的眼睛，“是你自己，你在故意压制灵魂的修复进度，对不对？！”
倪克斯没有否认。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七夜，那双宛若星空的眼眸里，倒映着他错愕而震惊的脸。
“精神病院，是唐轩先生为我们这些破碎的神明，打造的最好庇护所。在这里，我不用再忍受灵魂撕裂的痛苦，不用再被无尽的疯狂所侵蚀。”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眷恋，“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我遇见了你。”
“我喜欢你叫我倪克斯，喜欢你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病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黑夜女神。我喜欢这种平静……所以，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压制着灵魂的自我修复。”
“我只是想……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倪克斯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但神明的灵魂，终究是神明的灵魂。它的本能就是走向完整。我已经压制不住了，七夜。”
她指了指那即将满格的进度条。
“一旦它抵达100%，我的灵魂将彻底复原，我也会被‘治愈’，然后被强制‘出院’。”
“我将不再是精神病院的病人倪克斯，而是那个……孤独的，黑夜女神。”
林七夜的声音绷得很紧，混杂着无法置信与一丝被隐瞒的痛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治疗……要完成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倪克斯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仿佛蕴藏着整片星空的眼眸里，流淌着温柔而古老的悲伤。
“我告诉过你，七夜。”她的声音，如同最深沉的夜色般宁静，“这座精神病院，是唐轩先生的杰作，它有自己的思想，或者说……规则。”
“病人被治愈，就该出院。这是这里的铁则，我无法违抗，也无法停留。”
“那你就不能不治愈吗？！”林七夜的声音有些失控，他想起了唐轩老师小说里那些逆天改命的主角，他们从不信命，“就像《斗破》里的主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总有办法的！”
倪克斯笑了，那笑容很美，却带着一丝无法挣脱的宿命感。“我试过了，我的孩子。我用我的神力，压制了灵魂百年……只为了能在这里，多享受一些安宁。但神魂的本能，就是追寻完整。我已经……压不住了。”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幽远而冰冷，不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而是那位执掌黑夜权柄的古老神明。
“而且，我也该出去了。外面，有些旧账需要清算。”她轻声说，“我的孩子们……不能白白陨落。”
孩子们？林七夜一愣。
“你的身体呢？你现在只是一道灵魂……”林七夜更关心的是这个实际问题。
“我需要回到我的神国，在永恒的黑夜王座上，重塑我的神躯。”倪克斯解释道。
“回希腊？那里……”林七夜的心猛地一沉。他从唐轩老师普及的那些神话知识里知道，如今的希腊神山，早已不是倪克斯的时代，奥林匹斯的那群新神，可不是什么善茬。
“放心。”倪克斯仿佛看穿了他的忧虑，她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他的脸颊，却又停在了半空。她的身影，在精神病院的规则下，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幻。
“我是倪克斯，黑夜的化身。只要有阴影的地方，便无人能伤害我。”她轻声承诺，“而且，我会回来的。”
看着林七夜满是焦灼与绝望的脸，倪克斯的眼神再次变得无比温柔。
“但在此之前……”她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作为你的‘监护人’，总得给你留点像样的毕业礼物。外面的那些小虫子，太吵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七夜眼前的虚拟光幕上，那代表着治疗进度的蓝色条，【99.9%】的数字猛地一跳！
【100%！】
【病人倪克斯，已治愈。】
【准予出院。】
冰冷无情的系统提示音在林七夜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道深邃、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色门户，在倪克斯的身后无声地洞开。
她最后看了林七夜一眼，那眼神里有眷恋，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属于神明的决绝。
她转身，踏入门户。
黑夜，降临。
……
就在林七夜消失于精神病院的同一时间，外界的战局，已然崩坏到了极点。
“轰——！！！”
一尊通体缠绕着毁灭性雷霆的黑色巨人，一拳将地面砸出一个恐怖的巨坑。百里胖胖刚刚用【倍化之术】膨胀起来的身体，被狂暴的雷弧电得浑身焦黑，【玄武壁】的虚影在他身前明灭不定，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死胖子！”
他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从“克莱因”境的边缘打回了原形，像个破麻袋一样滚了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我来！”
沈青竹怒吼一声，地狱之火缠绕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呼啸，如同一条暴怒的火龙，死死地捆住了巨人的手臂。
他那张火焰骷髅的脸上，灵魂之火剧烈跳动，显然已经用上了全力。
“【黑王斩灭】！”
曹渊的身影紧随其后，他与黑色共生体彻底融合，化作一尊狰狞可怖的怪物。、手中的黑色大剑卷起湮灭一切的能量，狠狠劈在巨人的膝盖上。
然而，那黑色巨人只是身体晃了晃。
被锁链捆住的手臂猛地一挣，一股远超物理层面的神秘力量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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