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想着腹痛需要半个发作一次,看看龙阿婆的药如果有效果,应该半个月就可以看得出来,于是就在龙阿婆的木屋里住了下来,
躺在铺着粗布褥子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竹林里的虫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他摸了摸胸口,想起睡前龙阿婆熬的那碗深褐色草药,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心里竟生出几分踏实 —— 或许在这里,真能慢慢好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楚猛就被木屋外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起身,推开房门,看见龙阿婆正蹲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一把干枯的草药,在石板上细细碾磨。晨雾缭绕在木屋周围,把龙阿婆的身影衬得有些朦胧,银冠上的铃铛偶尔叮当作响,像是在和晨雾打招呼。
“阿婆,您起这么早?” 楚猛走过去,看着石板上被碾成碎末状从未见过的植物。
龙阿婆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这草药得趁晨露没散的时候碾,药性才足。你再去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喝药。”
楚猛却摇了摇头,撸起袖子:“阿婆,我不困了。您这里有什么活要干吗?我年轻,力气大,砍柴劈柴、挖土都行。” 他想着自己住在这里,总不能白吃白住,帮老人家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龙阿婆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指了指木屋旁的柴堆:“那你就先把那堆柴劈了吧,斧头在墙角靠着。”
楚猛应了声,快步走到墙角拿起斧头。那斧头看着有些年头了锈迹斑驳,木柄也不结实,提起来摇摇晃晃,于是找了一段一米多长的硬杂木削得扁圆套紧斧头,再磨得锋利,楚猛越劈越顺手,不一会儿就劈出了一小堆柴,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他却觉得浑身舒畅,
等龙阿婆把草药熬好,楚猛已经把院子里的柴堆劈得整整齐齐,码成了一人多高的柴垛。龙阿婆端着药碗走过来,递给他:“先把药喝了,歇会儿再干。” 楚猛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散开,他却没像之前那样皱眉,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楚猛就在龙阿婆家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每天清晨,他跟着龙阿婆去后山采草药,龙阿婆会教他辨认哪些是能驱邪的艾草,哪些是能镇痛的七叶一枝花,哪些是有毒的断肠草。楚猛学得认真,把这些草药的样子和功效都记在心里,偶尔还会帮着龙阿婆把采回来的草药分类、晾晒,挂在木屋的屋檐下,五颜六色的草药串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上午采完草药,下午楚猛就帮着龙阿婆干些重活。龙阿婆的菜园子在木屋后面的山坡上,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长满了杂草。楚猛用镰刀把杂草割掉,再全部挖好整平,分成一米宽一陇的菜地,边缘用竹子整齐的围好。
楚猛看着院子里堆得越来越多的柴,要是下雨就该受潮了,要是能有个柴房就好了:“阿婆,我来帮您盖个柴房吧!您看要盖在哪个位置?”
龙阿婆指了指木屋旁边的一块空地:“就盖在那儿吧,能放下这些柴火就行。” 楚猛点点头,当天就去寨里的木匠家借了锯子、刨子等工具,又去山上砍了几棵粗细均匀的松树,开始搭建柴房。他虽然没盖过房子,但在建筑工地上做过事多少有点底子,于是照着到龙阿婆的木房形状搭了起来。而龙阿婆的孙女阿弯手脚麻利的在旁边帮忙。
没过几天,楚猛又发现龙阿婆养的十几只鸡,每天都在院子里到处跑,晚上只能挤在木屋的角落里,既不安全,也不卫生。他又主动提出:“阿婆,我再给您盖个养鸡的房子吧,这样鸡有地方住,下的蛋也方便捡。” 龙阿婆这次没有推辞,只是叮嘱他:“别太累了,慢慢来。”
楚猛用剩下的木料,在柴房旁边又搭建了一个鸡舍。他还特意在鸡舍的墙上开了几个小窗户,方便通风,鸡舍盖好后,他把鸡都赶了进去,看着鸡在里面悠闲地踱步、啄食,心中的疲惫感都烟消云散。
楚猛看着脸上带着些许稚气,眼睛像山泉水一样清澈的小弯:你们苗家人都养蛊吗?
阿弯认真的说:基本每个寨子都有一个养蛊的人,我长大也要跟阿婆学养蛊的。
和阿弯接触的时间久了,她开始不那么害羞,经常会主动和楚猛说话。她会问楚猛城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问他见过高楼大厦吗,问他有没有坐过飞机。楚猛也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还会给她讲自己在城里工作时的趣事,听得阿弯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向往。
楚猛去后山砍柴,她就拿着篮子跟在后面,帮着捡一些细小的树枝;偶尔和楚猛聊聊天,或者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干活,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猛在龙阿婆家住了快半个月了。
楚猛在苗寨的第二十九天清晨,是被一阵钻心的腹痛疼醒的。
他猛地从竹床上坐起,双手紧紧按住腹部,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他踉跄着爬下床,冲出木门,在门口的开阔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泪水伴随着汗水,地上的灰尘沾在身上和脸上都变成了污泥。
“阿婆…… 疼……” 楚猛的声音发颤,脸色苍白得像纸。龙阿婆连忙放下药碗,指尖再次搭在他的手腕内侧。不过片刻,老人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满是凝重。
楚猛缓了好一会儿,腹痛才稍微减轻些。他看着龙阿婆担忧的神色,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阿婆,是不是…… 这药没用了?”
龙阿婆沉默着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身上的蛊太凶了,我也无能为力!
就在楚猛陷入绝望时,龙阿婆突然开口:“小伙子,你也别太灰心。我想起一个人,或许他能救你。”
楚猛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光:“阿婆,是谁?”
“滇黔蛊王,蚩渊。” 龙阿婆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一个禁忌的名字,“他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蛊师,只是……”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
“那…… 那有没有人见过他?” 楚猛急切地问。
龙阿婆坐在竹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回忆道:“蚩渊曾在哀牢山深处住过,可后来又有人说,在神龙架见过他。
“哀牢山…… 神龙架……” 楚猛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地名,它们一个在滇南,一个在鄂北,相隔千里,要找到行踪不定的蚩渊,无异于大海捞针。
“阿婆,那您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楚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
龙阿婆摇了摇头:“没人知道。蚩渊性子孤傲,从不主动见人,只有遇到有缘人,他才会出手相助。
当天下午,楚猛就开始收拾行李。
夕阳渐渐落下,楚猛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只留下龙阿婆和阿弯站在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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