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尚书房下学早,弘历带着傅恒去练武场找武师傅练骑射,几个回合下来,弘历略胜一筹。
“阿哥好身手,奴才甘拜下风了。”傅恒擦着脑门上的汗。
“阿绿,去给富察大爷擦擦,埋汰得很。”弘历笑着自己拿过帕子擦汗。
“是。”阿绿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给傅恒擦汗。
“多谢四阿哥,淳亲王今日怎的没来练武场?奴才还想着和他讨教手腕上的功夫呢。”傅恒道。
“曙哥哥如今忙着呢,要完成皇阿玛布置的课业,又要总理宗人府的差事,还要陪着皇阿玛上朝,今日还被额娘叫走了,也不知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弘历擦了擦自己的小弓箭。
阿绿闻言微不可察的手一顿,傅恒看向她。
“啊,富察大爷恕罪,奴婢有些失神了。”阿绿跪下告罪。
“无妨,我自己擦吧。”傅恒盯着阿绿,过了一会儿才接过她手里的汗巾。
“也是,如今淳亲王已是宗人令了,事务繁忙,奴才倒是今日撞上了他,瞧着是从承乾宫出来的,急急忙忙的出了宫,哦,他还嘱咐奴才转告阿哥一声,他在阿哥所休憩的房间阿哥不用叫人收拾了,他一会儿会回来取东西。”傅恒道。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弘历笑道。
“奴才也不知道,王爷没说,只说是杭州府衙送来的。”傅恒道。
“知道了知道了,累了,咱们回阿哥所休息吧,我得好好洗个澡。阿绿,给我烧一桶热水,我要沐浴。”弘历道。
“是。”
阿哥所,弘历进了围房沐浴,阿绿瞅准了时机,退出房内潜进了不远处淳亲王的屋子。
她先是翻找案台上的书籍,又开始翻抽屉,却是什么也找不到。最后看向扔在床榻上的常服,遍寻不获之下瞟见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阿绿拿开枕头一看,果然是一封信,上面署名是浙江巡抚。
阿绿冷笑一声,把信件塞入袖中,又把枕头归位,装作若无其事的开门出去,却见弘曙直勾勾的站在门外,身后还站着弘历和傅恒。
“王....王爷?!奴婢给王爷请安,给四阿哥请安,给富察大爷请安。”阿绿强自镇定,几个小鬼头罢了,自己先糊弄着,拖延时间等主子来救自己。
“阿绿,你把东西藏哪儿了?”弘曙笑道。
“什....什么东西,王爷您说什么?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只是见您房中有些杂乱,来....收拾一下。”阿绿道。
“我记得我说过,不用叫人收拾了,你来做什么?”弘历沉下了脸。
弘曙和弘历缓缓进屋,傅恒在外把门关上了。
“奴婢....奴婢只是....”阿绿词穷了。
“阿绿啊,本王劝你还是把东西拿出来吧,你的手....不疼吗?”弘曙坐在上座看向阿绿的手。
“手?”阿绿这才觉得手有些刺痛感,打开掌心才发现里面红紫一片。
“啊!我的手!”阿绿有些慌了。
“那信上什么也没有,但信封上可就不干净了,太医说这药叫什么来着?啊….好似叫腐骨散,触之即渗皮肉,腐蚀内里,终成枯骨。你如今把它藏在身上,可是要遭殃了。”弘曙道。
“啊!”阿绿闻言从袖中取出信笺扔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流泪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一时错了主意,起了贪念,王爷饶恕了奴婢吧。”
“四阿哥,你先回去,这等背主的奴才我来替你收拾便是,别脏了阿哥的眼。”弘曙对着弘历温和一笑。
“哥哥我不怕,这乱子是我惹回来的,我要亲眼看着她受到惩罚,若不是她,额娘不会在杭州府身陷险境,泰叔也不会受伤,她这般利用我害额娘,我不会放过她!”弘历红了双眼,他差一点就要失去额娘,怎能不恨这个背主的奴才。
“阿哥听话,如今你知道这奴才的真面目便好,以后要小心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阿哥心地纯善,也不能被小人糟蹋了这份善心。”弘曙摸了摸弘历的脑袋。
“曙哥哥....”弘历擦了擦眼泪还想坚持。
“阿哥还小,有些事不好看,你先同傅恒回去,我会处理好的,如今皇贵妃娘娘才出来,可不要叫她烦心了。”弘曙笑着拍了拍弘历的肩膀,“快去吧。”
“嗯....”弘历听话的出去了。
门再次关上,弘曙脸上和煦的笑容消失了。
“说说吧,你的主子是谁?”弘曙冷脸道。
阿绿感觉越来越疼,连手臂也开始钻心的疼了。
“哦?不肯说?是个忠心的奴才啊。你不说,本王来说,自圆明园始,你便假装被欺凌,惹了四阿哥同情将你带回了紫禁城。尔后你便在阿哥所伺候茶水洒扫,躲过了内务府调查户籍一事。刚开始你还装老实,阿哥不知道,也没怀疑过你,只是不凑巧,让本王碰上了。本王天生信不得人,自小牛鬼蛇神也见得不少,只一眼,本王便料定你不安分,便着人去圆明园查了你的底。你很干净,征召入园的贱奴出身,乍一看还就真只是获罪包衣的孤女罢了,直到本王查了你在圆明园的居所....”弘曙看着阿绿抖了一下,歪了歪嘴角。
“这香囊好生精致啊....”弘曙拿出一枚香囊,刺绣功夫一般,里头的味道倒还算清新。
阿绿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在这儿?!自己贴身藏着的香囊怎会在他手里?!阿绿颤抖着双手去掏荷包,却发现果然空空如也。
“这里面的香料倒是不俗,只是遮藏在其中的桃花笺....可不是你一个小宫女能有的。”
“还给我!”阿绿扑了上来,被弘曙一脚掀翻在地。
“这是你主子的?亦或是....你的情郎?”弘曙观察着阿绿的表情,果然,在听到情郎二字的时候,阿绿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羞愧。
“看来不是....你自觉配不上他,但是你却爱慕他,为了他以身犯险,全然不顾及自己的生死是吗?”弘曙道。
“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人懂什么....”阿绿趴在地上喃喃道。
“我们?难道你主子不也是我们中的一个?哦,不是,他这般利用女子的感情来为自己做肮脏的事,的确不像我们,不过是只隐藏在黑暗中窥伺的老鼠罢了。”弘曙道。
“不许你侮辱王爷!!”阿绿怒斥,而后像是反应了过来闭口不言了。
“王爷....果然是他,香囊的布料是江南前几年进贡的织花锦,皇上嫌颜色太艳赏给了宫外几家王爷府上,桃花笺上镶嵌的花瓣是紫叶桃,此花耐寒,宫中御花园少见,倒是清凉台上种了不少....”弘曙看见自己说出清凉台三个字时,阿绿脸色骤变。
“本王的十七叔是这天下第一风花雪月之人,最喜欢救人于危难,助人于谷底....你在清凉台的日子,一定很开心吧。”弘曙循循善诱。
“那是我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候....”阿绿的药劲儿上来了。
“只可惜,你不该算计我额娘和弟弟....否则,我还能给你个痛快....你既这般痴恋他....我便成全了你。”阿绿意识模糊前,只看见淳亲王脸上冷若冰霜的睥睨。
宫里失踪了一个阿哥所的洒扫宫女,内务府查了很久,翻遍了宫里每一处角落,每一口水井,甚至池塘,都查不到一丝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几日后,果郡王府门口多了具吊死的腐尸,据目击的百姓说是打更人第一个发现的,腐尸面目狰狞,身体一节已露出枯骨,脸上更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只能约莫看出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
至于为何会吊死在果郡王府门口?众人揣测,果郡王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是京中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定是什么时候惹下的风流债,如今人家讨债来了。
渐渐地,坊间便流传果郡王玩弄民女,置其找上门来讨公道,最后万念俱灰吊死在王府门口的恩怨情仇。
说书先生更是每日说上好几场,场场人满为患。果郡王也因此背上了陈世美的骂名,此事传到了宫里,皇上因此震怒,以果郡王言行不端为由,罚了他一年俸禄,并勒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三月,以平息流言。
这日,宜修正在给三小只念说文解字,剪秋进来了。
“娘娘,桃子来回话,景祺阁那位趁桃子取膳间隙割了腕....发现的迟,怕是不成了。”剪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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