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在云海洞天的庇护下,仿佛暴风雨前短暂宁静的港湾。城内,凌绝等人闭关的洞府灵气氤氲,气息一日强过一日,若有若无的威压透出,显示着众人实力的飞速精进。然而,三百里外,魔军大营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那里阴云密布,魔气冲天,如同不断酝酿着毁灭风暴的深渊。
魔营深处,中央那座最为庞大、也最为狰狞的魔堡,宛如一头匍匐在昏暗大地上的洪荒巨兽。它并非寻常砖石垒砌,而是由无数漆黑巨大的未知骨骼与挣扎哀嚎的怨魂扭曲、熔铸而成。骨骼嶙峋,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怨魂则如同附着在骨骼上的黑色脓液,不断蠕动、嘶嚎,使得整座魔堡都笼罩在一层永不消散的浓郁死气和灵魂怨念之中。魔堡周围,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感,光线晦暗,仿佛连天地法则都在此处被强行篡改、污染。
魔堡核心大殿,更是阴森恐怖。穹顶高悬,却不见天日,只有几团幽绿色的鬼火漂浮,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晕。墙壁上镶嵌着惨白的骷髅头,眼窝深处跳动着细小的魂火,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一种灵魂腐朽的恶臭,寻常修士在此待上片刻,只怕道心都要被侵蚀,神魂都要被污染。
大殿中央,冥骨老祖与焚天老祖隔着一张巨大的玄黑骨桌相对而坐。那骨桌乃是用一条远古魔龙的整条脊骨炼制而成,桌面光滑如镜,却自然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幻象。
冥骨老魔干瘦如柴,仿佛一具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髅,深陷的眼窝中,两团幽绿色的魂火不再是平稳燃烧,而是如同被狂风席卷般剧烈跳动,显示出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他周身虚空之力紊乱波动,使得其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入虚空消失,又仿佛要从虚空中拽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枯骨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骨桌面,发出“叩、叩、叩”的沉闷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
“流云城……竟真的炼化了‘镇元锁’!”冥骨老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骨头在摩擦,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此物乃上古定界奇珍,蕴含一丝天地初开的稳固法则,最是克制一切虚空变幻之力。有它镇压流云城地脉空间,本座欲撕裂界壁,接引圣眼本体降临的难度……增加了何止十倍!简直如同凡人徒手撼动山岳!”他话语中的不甘和愤懑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色火焰喷涌出来。这次失算,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更让他在圣眼意志面前颜面受损。
“哼!”
对面的焚天老祖猛地一拍骨桌,“轰”的一声巨响,桌面上的痛苦面孔幻象发出一片凄厉尖啸,密密麻麻的裂纹以他的手掌为中心蔓延开来,暗红色的魔焰从裂缝中窜出,熊熊燃烧,将大殿映照得一片血红。焚天老祖身形魁梧,周身笼罩在沸腾的暗红魔焰中,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脾气暴烈,此刻更是怒发冲冠,赤红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过是仗着一件死物侥幸得逞!冥骨,你的虚空之眼不是号称能洞悉万物,窥探未来一线吗?怎会让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在你眼皮子底下得手?还有那阴魂不散的‘星渊’!三番五次,如同跗骨之蛆,坏我圣宗大事!斩杀我麾下魔将,摧毁据点,此次流云城之事,背后定然也少不了他们的影子!”焚天老祖的声音如同雷霆炸响,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墙壁上的骷髅头簌簌抖动,“若不将‘星渊’连根拔起,将其成员一个个抽魂炼魄,折磨万年,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冥骨老祖眼中幽光骤然一凝,如同两柄淬毒的冰剑射向焚天老祖,大殿内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了许多,连焚天老祖周身魔焰都为之一滞。“焚天!”冥骨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警告意味,“无能狂怒,只会让敌人看笑话!‘星渊’之事,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其行踪诡秘莫测,出手狠辣精准,实力增长之迅捷,远超寻常散修组织。更可疑的是,他们似乎总能料敌先机,对我圣宗动向了如指掌……我怀疑,他们与流云城,甚至与那天行宗总部,有着极深的关联,绝非孤立存在。此次流云城实力莫名暴涨,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手中那柄缠绕着冤魂的惨白骨杖轻轻顿地,“咚”的一声闷响,如同丧钟敲响,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暂时抚平了周围紊乱的虚空之力。“单凭我们目前的力量,想要强行攻破有‘镇元锁’稳固、且有‘星渊’在暗中策应的流云城,即便最终能成,也必然损失惨重,动摇我圣宗在此界根基,得不偿失。圣眼降临乃千秋大计,不容有失。为今之计……”
冥骨老魔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决绝,“需立刻向蚀日魔宗总坛和幽冥殿总殿求援!”
“求援?”焚天老祖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脸上横肉跳动,显露出极大的抵触,“向总部求援?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宗主和殿主,你我办事不力,连一个区区流云城都拿不下?这脸面往哪搁?日后在宗内如何立足?”他崇尚力量,信奉强者为尊,将求援视作软弱和无能的表现。
“糊涂!”冥骨老祖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如同夜枭啼哭,“此战早已超越一城一地之争,关乎圣眼能否顺利降临此界,乃是我蚀日魔宗与幽冥殿当前最高利益!总部绝不会坐视不理!脸面?与圣眼大计相比,你我的脸面算得了什么?此刻若因顾忌颜面而逞强,导致计划失败,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身体微微前倾,幽绿的魂火死死盯住焚天老祖,语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们不仅要援军,还要最强力的援军!需要更多的大乘境、合体境长老、护法前来坐镇!更需要请动总部的镇宗魔宝——诸如‘蚀日魔龙炮’、‘万魂噬仙幡’这等大杀器!唯有以绝对的力量碾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见焚天老祖面色变幻,似有意动,冥骨老祖继续加码,阐述他的全面策略:“此外,传令下去,所有外围据点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戒备等级提升至‘幽冥血誓’级!所有防御阵法不惜代价全面加固,启用库存的所有珍稀魔材,绘制上古魔纹,至少要能抵挡大乘境修士的连续轰击!每个重要据点,必须安排一位大乘境初期以上高手亲自坐镇,配属三名以上合体境巅峰副手,严防‘星渊’再次偷袭!”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仅是积蓄力量,更是要将流云城变成一座孤岛!断其一切外援,耗其所有资源!待我等力量积蓄足够,魔器就位,高手云集之时,再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一举踏平此城!让那‘镇元锁’连同流云城一起,化为齑粉!”
焚天老祖沉默了片刻,胸膛剧烈起伏,暗红魔焰明灭不定。他虽心高气傲,但也并非全然无智之辈,深知冥骨老祖的分析切中要害。流云城如今得了“镇元锁”,又有神秘莫测的“星渊”相助,确实已成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强攻绝非上策。最终,他重重吐出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灼热气息,狠声道:“好!便依你之言!本座这就以最高等级的‘蚀日血符’传讯总坛,陈明利害,请求宗主亲自调派‘赤血’、‘玄煞’两位大乘中期巅峰的师兄前来助阵!此外,再调三千最精锐的蚀日魔卫,携带‘焚天裂地阵’图!”
冥骨老祖见焚天老祖同意,眼中幽光稍缓,点头道:“甚好。我亦会以‘幽冥魂引’秘法沟通总殿,恳请殿主派遣‘幽泉’、‘骨煞’两位副殿主亲临!两位副殿主皆是大乘后期的大能,精通合击之术,足以抗衡甚至压制流云城可能隐藏的顶尖战力。同时,请他们务必带来‘幽冥血河车’与‘千骸骨狱大阵’的完整阵图!有此二物,足以封锁虚空,隔绝天地,让流云城插翅难飞!”
两位魔宗巨擘密谋既定,不再犹豫。冥骨老祖取出一枚刻画着无数哀嚎鬼脸的黑色玉佩,咬破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精纯魂力的本命精血滴在上面;焚天老祖则祭出一面燃烧着熊熊魔焰的血色令牌,同样以精血激发。
刹那间,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波动分别从玉佩和令牌上爆发开来。玉佩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虚线的幽暗流光,无声无息地撕开空间,遁入幽冥;血色令牌则爆发出冲天血光,如同一条咆哮的血龙,撕裂魔营上空的阴云,朝着蚀日魔宗总坛的方向疾驰而去,那惊人的魔威让百里之外的妖兽都惊恐匍匐。
讯息传出不久,在遥远得超乎想象的蚀日魔宗总坛所在——那片终日被暗红魔日笼罩的万丈魔山深处,以及更加诡秘、位于九幽裂隙之间的幽冥殿总殿所在,顿时有了反应。
蚀日魔宗总坛,一座形似狰狞魔龙之首的赤色山峰轰然震动,峰顶那颗如同眼珠般的巨大宝石亮起刺目血光,数道气息恐怖滔天的魔影从中冲天而起,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魔啸,庞大的魔云开始汇聚,魔云中隐约可见无数身披重甲、魔气森然的魔卫身影,刀枪如林,旌旗蔽空。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
幽冥殿总殿方向,则是一片死寂的恐怖。一片虚无的黑暗空间中,突然亮起两盏如同幽冥鬼火般的巨大眼眸,冷漠地扫过虚空。紧接着,一条由无数白骨铺就、鲜血流淌的虚幻长河虚影横贯天际,河水中沉浮着无数强大的怨魂魔物。一驾由九条骸骨魔龙拉拽、通体由暗红血玉雕琢而成的古老战车(幽冥血河车)虚影在长河上浮现,战车周围,无数惨白的骨手从虚空中伸出,仿佛在构筑某种可怕的阵法(千骸骨狱大阵)。阴冷、死寂、足以冻结灵魂的庞大威压,即使相隔无尽空间,也让人心胆俱裂。
魔宗的势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蚀日魔宗,掌控万里魔域,门下弟子数十万,核心的蚀日魔卫皆是以秘法培育的杀戮机器,大乘境的长老明面上不下数十位,合体境的高手更是数以千百计,底蕴深厚,魔功诡异。幽冥殿则更为神秘恐怖,其势力渗透各方,隐藏极深,掌握着操控灵魂、逆转生死的禁忌邪法,令人防不胜防。两宗联手,其势足以掀翻一方天地,再造魔土!
流云城上空,虽然因“镇元锁”的存在而显得稳固清明,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却已悄然弥漫开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死寂。真正的危机,并未因暂时的胜利而远去,反而因为魔宗总部的强势介入,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更加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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