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太原城的其他角落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惨剧。
元行钦的府邸里，他刚把幼子藏进地窖，就被甲兵堵在了正厅。
他拔剑反抗，却被李存忍的亲卫一箭射穿了肩膀。“李嗣源在哪？”
亲卫用剑指着他的咽喉，他只是冷笑：“不知道！”
李存忍冷声问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既不知道，也不想说！”
闻言，李存忍一挥手，元行钦便被乱刀砍死。
安重诲的家眷本想从后门逃跑，却被早就埋伏好的士兵拦住——安重诲提前得到消息已独自脱身，留下的家眷成了目标。
安夫人抱着三岁的孙女，跪在地上哭求，却只换来一句“晋王有令，杀！”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时，远在逃亡路上的安重诲似有感应般回头望了一眼太原方向，最终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而此时的晋王府密室里，李克用正看着密信，手指不时在敲打着。
李存忍推门进来，单膝跪地：“义父，李府已清剿完毕，元行钦等党羽均已伏诛。”
“安重诲和石敬瑭呢？”李克用头也没抬。
“安重诲跑了，他提前得到了消息，没能堵住。”
李存忍声音平静，“石敬瑭也跑了。他府里的亲卫提前通报了消息，等我们赶到时，人已经没了。”
李克用停下手指，冷笑一声：“两个漏网之鱼。安重诲倒是比我想的更警觉，至于石敬瑭……”
他顿了顿，“派人去追，两个人都追，把他们的头给我带回来。”
“是！”
而此刻的城外远处。
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沿着汾河向西行驶，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石敬瑭的侧脸。
“大人，我们真的不回去救小姐吗？”车夫忍不住问。
石敬瑭沉默了片刻，声音很轻：“救不了。回去，只是多添两具尸体。”
他知道，从他决定逃跑的那一刻起，就很难回去了，可在这乱世里，想要活下去，想要等到反击的那一天，就必须心硬如铁。
另一处山林中，安重诲正借着晨光辨认方向，他连马车都没敢坐。
………
崖底的寒意很重，混着腐叶里的血腥味。
当常宣灵从昏迷中睁开眼，额角的血糊住了视线，她抬手抹了把，感受到的却是一片黏腻的温热。
她猛地撑起身子，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疼，却顾不上这些，连滚带爬扑到常昊灵身边。
常昊灵趴在那里，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压在身下的落叶都染成了血红色。
常宣灵手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只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
“大哥……大哥！”她把常昊灵翻过来，看到他胸口那道被冰掌击中的印子已经泛成青黑，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沫。
想运功替常昊灵疗伤，可丹田处空荡荡的，经脉里像是被冻裂的河床，稍一用力就疼得钻心——徐刃不仅废了大哥的内力，连她的也废了。
“小妹……”常昊灵的眼睫颤了颤，勉强睁开条缝，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管我……走……”
“我不走！”
她知道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徐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人下来检查；可抛下大哥更不可能——这个男人带着她在尸堆里抢食，在刀光里逃命。
她用尽全力把常昊灵抱起来，他的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重量却压得她手臂发酸。她一步一晃地往崖底深处走，那里有片密林，或许能暂时藏身。
走了没几步，常昊灵的头就歪在她的肩膀上，呼吸越来越弱，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衣裳往下淌。
“大哥你撑着！”她咬着牙加快脚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去找朱友文！他肯定有办法救你！”
天色彻底黑下时，她终于在密林边缘看到了一条小路。
借着月光，她远远望见路边有间亮着油灯的客栈，她眼睛一亮，抱着常昊灵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有人吗？开门！”她拍着木门，声音嘶哑。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翁探出头：“姑娘这是……”
“我兄长重伤，求借宿一晚，再给匹马！”
常宣灵不等他说完就往里闯，视线扫过院子角落——那里拴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驽马，是这客栈里唯一的牲口。
老翁被她撞得一个踉跄，看着她怀里满身是血的男人，面露难色：“姑娘，这……”
常宣灵没耐心听他啰嗦。她把常昊灵轻轻放在客栈的长凳上，转身看向老翁时，眼底已没了刚才的急切，只剩一片冰冷。
她现在需要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老翁还在絮絮叨叨：“这荒郊野岭的，哪有现成的马给你……”
他话没说完，常宣灵突然出手，指尖扣住了他的咽喉。
老翁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没用力，却能感觉到指下那脆弱的喉骨在颤抖——她的武功被废了，可杀人的狠劲还在。
“马，给我。”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老翁吓得浑身发抖，拼命点头。常宣灵松开手，看着他连滚带爬地去解马绳，目光却瞟向了墙角的柴刀。
她不能留下活口，老翁见过他们的样子，万一报官，或是被徐墨的人盘问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驽马被牵到门口时，老翁还在哀求：“姑娘，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常宣灵没说话，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抄起柴刀砍了下去。
血溅在土墙的油灯上，火苗猛地跳了一下。她扔掉柴刀，用老翁的粗布巾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重新抱起常昊灵，费力地把他扶上马背。
“大哥，我们走了。”她低声说，牵着驽马慢慢踏上小路。
马蹄踩在石子路上，常昊灵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知道，就算找到鬼王，大哥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可她别无选择。就像大哥说的，活下去，哪怕活得像条野狗，也要活下去。
她绝不会扔下他！
ps：这里说明一下，李嗣源起初是很器重石敬瑭的，只不过后来发现这个人城府极深，就开始有些防备他了。
安重诲是李嗣源的左膀右臂，这家伙能文能武，而且文武数值都很高，原本李嗣源能拿下晋国，他居功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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