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此时正是正午，恰巧雨后天晴，阳光格外刺眼。
可徐墨回头望着殿上的牌匾，只觉得心下发寒。
杨焱没注意到徐墨的愣神，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一起喝酒！”
徐墨挤出一丝笑容，应了声“好”，目光却死死盯着玄冥殿半掩的大门。
殿内烛火摇曳，将孟婆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自己临走前，孟婆那眼神里的深意，让他不寒而栗。
待杨焱、杨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徐墨收回目光。
他裹紧黑袍，眼神中寒光乍现。
大大小小送往玄冥教的密信，都会在白修那里先过一遍，重要的会先送往自己这里，自己看完，然后才是孟婆。
可龙泉剑出世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有派黑白无常夺剑的行动，他竟毫无察觉。
“除非……”徐墨低声呢喃。
除非，这教里还有孟婆的人又或者黑白无常在被派往渝州分舵前，就已经接了孟婆的口头秘令。
虽然他心底更倾向于第二种，但万一要是第一种！
想到这，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担心王宇早已回了终南山，而自己假冒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
“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徐墨咬牙，转身踏入夜色。
夜里，徐墨站在偏殿门前。
三年时光，偏殿的一砖一瓦依旧，守卫却早已换了新人。
看到徐墨，他们恭敬低头，唤了声“大人”，便不再多言。
徐墨抬脚迈向殿内，与三年前不同，此刻的他脊背挺直，脚步沉稳。
借着大门半掩的余光，他看见殿内烛火依旧昏暗，光影在墙壁上摇曳。
徐墨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三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
那时冥帝闭关已有一年之久，教内大小事务皆由孟婆决断。
“徐墨，你可知罪？”孟婆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偏殿响起，惊得徐墨浑身一颤。
只见孟婆手持一卷黑色封面的册子，手握幻龙杖缓步走来，那谱子正是林沣伪造的，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不良人的姓名与潜伏之地。
徐墨强作镇定，拱手道：“大人何出此言？属下不知。”
孟婆冷笑一声，将谱子甩在地上，“这谱子上的林沣，可是你的心腹，况且上面漏洞百出，分明有人改动过，你还想狡辩？”
徐墨心里一紧，却依旧面色如常，“大人明察，属下从未动过这谱子。且林沣本就是不良人，许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孟婆逼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玄冥教何时冒出这么多不良人，巧合得也太过蹊跷！”
话音未落，孟婆指尖寒光一闪，一缕不易察觉的雾气直扑徐墨面门。
徐墨神色不变，他早有防备，但表面上还是佯装没有察觉过来的样子，呆立在原地。
顿时，他只觉脑袋昏沉，意识开始模糊。
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番“盘问”，来前就将自己的右手掰脱臼了。
那雾气袭来，他不过微微摆了摆右手的位置，剧痛便如潮水般涌来，瞬间驱散了脑海中的混沌，疼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不过他进来前脸色便是苍白的，孟婆也就没察觉到异样，“你当真没改？”
徐墨佯装被控制的样子，回道，“大人，属下对大帅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事！”
孟婆狐疑地盯着他，再次施展手段，那雾气在徐墨面前更浓，“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改了什么？”
徐墨强撑着，身体摇摇欲坠，却还是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改动了什么？大人，属下实在不懂您的意思……”
孟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猛地伸手掐住徐墨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
徐墨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说！”孟婆厉声喝道。
很快，徐墨佯装一副刚醒的样子，艰难地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地说：“大人……我……真的……不知……”
孟婆盯着他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犹豫之下，终于松开了手。
徐墨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暗自庆幸，这场生死试探，他终究是撑了下来。
而那天之后，第二日便恰逢冥帝出关，早已突破大星位的他被冥帝任命为禁军前军指挥使，且玄冥教内除了任命和直接外派任务外一切权柄都被冥帝交给了他！
初成玄冥教高层的他瞬间就被提拔成了孟婆之下第一人！
而冥帝是知道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孟婆收的徒弟，还做出此举。
显然就是在分化徐墨、孟婆两人。
没办法，水火判官与五大阎君忠于的不是冥帝，是朱温！是大梁的皇帝！
可徐墨和孟婆不同，他们忠于朱友珪。
可他常年闭关，偌大的玄冥教只交与孟婆一人？
不！他朱友珪是坏，不是蠢！
这时候，一个称手好用的徐墨，就成了制衡孟婆的最佳选择。
况且，徐墨还有着整个玄冥教高层都没有的兵权！
在冥帝心里，在这巨大的利益前分化两人足矣！
无人可用的孟婆迫于无奈，最终还是启用了那本册子，重用了上面不属于徐墨一派的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那整个册子上能活下来的，全是徐墨的人。
于是，不过短短三年，徐墨就已经暗中掌握了整个玄冥教总坛。
而那次两人的见面也是私下见面的最后一次，往后孟婆便以避嫌为由，两人私下不再见。
时隔三年，正当徐墨刚要踏进这偏殿时，半掩的大门“嘎吱”一声自己开了！
徐墨轻笑一声走进，门又“砰”的一声合上。
只能隐隐听到一句：“不良人徐墨参见校尉大人！”
却又被这扇厚重的大门隔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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