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内，凌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气流转，旋即内敛，归于平静。他感受着丹田内那团稳固旋转的混沌气旋，炼气三层的修为已然夯实，甚至隐隐触及四层的门槛。
一日三境，若是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青云宗，乃至下界修真界。但这在凌尘看来，不过是重走旧路的第一步，微不足道。
“下品灵石杂质太多，经混沌珠转化，所得混沌之气也极为有限。”他微微摇头，“欲要快速提升，需寻更高品质的能量源，或是……特殊的天地灵物。”
他起身，拂去身上不存在的尘埃。石洞的简陋隔绝阵法对他而言形同虚设，他推门而出，午后的阳光洒落，带来一丝暖意。
洞外不远处，有几个正在排队等待使用石洞的外门弟子，见到凌尘出来，先是下意识地避开目光，随即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杂事堂发生的事情，早已像风一样传遍了外门区域。徒手捏碎王执事灵力攻击，逼其低头交出月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越来越多的人证实了此事，由不得他们不信。
如今的凌尘，在外门弟子眼中，已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废柴，而是一个神秘、强大、且手段狠厉的煞星。
凌尘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朝着外门区域的另一处重要建筑——藏经阁走去。
青云宗虽只是下界宗门，其藏经阁内功法秘籍品阶最高不过玄阶，但对目前的他而言，或许能找到一些掩饰自身功法来历、或者记载有特殊灵物信息的杂书玉简。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这个地域的修炼体系与常识，毕竟前世记忆距今太过久远。
藏经阁是一座古朴的三层木塔，飞檐斗拱，透着岁月沉淀的气息。门口坐着一位须发皆白、昏昏欲睡的老者，乃是看守藏经阁的执事，气息晦涩，似乎修为不低，却对进出弟子爱搭不理。
凌尘缴纳了一块下品灵石，获得进入第一层的许可。
阁内光线略显昏暗，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旧纸张的味道。一排排高大的木架上，分门别类地放置着无数玉简和线装书籍。此时阁内弟子并不多，大多静静翻阅，或凝神记忆。
凌尘神识微动，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来。虽受修为所限，范围不大，但精度极高，迅速扫过一排排书架。
《基础炼气诀》、《青木功》、《烈火掌》、《流云步》……大多是黄阶下品、中品的普通货色，偶有几本黄阶上品，也被视为珍宝般放置在显眼位置。
他很快失去了兴趣，这些功法在他眼中粗陋不堪，破绽百出。他转而走向存放杂记、地理志、灵物图谱的区域。
正当他拿起一枚介绍周边山脉灵草分布的玉简时，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淡淡的清香。
凌尘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少女正从楼梯上缓步走下。
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袭内门弟子特有的月白法衣，身姿窈窕，青丝如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冷绝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眸子，清澈如寒潭秋水，却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疏离与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
她的气息已然是凝脉六层，在这外门弟子中，堪称翘楚。
少女似乎刚在二楼查阅完毕，正准备离开。她的目光原本平视前方，并未留意一层这些普通的外门弟子。
但就在她即将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
她的视线，落在了凌尘手中那枚关于灵草分布的玉简上，随即又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凌尘本人。
当她感知到凌尘那仅有炼气三层的修为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
并非因他的修为低微，而是……此人给她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明明只是炼气三层，站在那儿却如深潭古井，气息沉静得可怕，完全不像这个境界弟子该有的浮躁。更重要的是，她修炼的功法对灵气感知极为敏锐，她隐约察觉到，此人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极其晦涩而古老的气息，微弱却本质极高，与这藏经阁内所有的功法气息都截然不同。
这让她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凌尘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刹那交错。
他认出了此女。并非来自今生的记忆，而是方才进入藏经阁时，听到几个弟子低声议论——“洛璃师姐竟然来外门藏经阁了”、“听说她在找一种古老阵法的残篇”……
洛璃。青云宗内门弟子中声名极盛的天才，据说不仅修炼天赋惊人，于阵法一道更是有着极高悟性，性子清冷，极少与人交往。
在凌尘眼中，此女根骨确实不错，冰灵根为主，杂糅了一丝稀薄的空灵血脉，算是可造之材。那份清冷，并非故作姿态，而是功法与心性使然。
但也仅此而已。前世仙界、神界，比之惊艳亿万倍的神女、圣女，他见得太多。洛璃虽美，却难让他心湖起半分涟漪。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随即自然地垂下眼帘，继续将神识沉入手中玉简，仿佛方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他这淡然到近乎无视的反应，让洛璃微微一怔。
平日里，莫说外门弟子，便是内门那些天才，见到她时或惊艳、或爱慕、或敬畏，目光总会有所停留。似这般完全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上位者审视意味的眼神，她从未遇到过。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修为远低于她的外门弟子。
这让她心中那丝讶异又深了一分，不由再次打量了凌尘一眼——破旧的衣衫，清秀却略显稚嫩的面容，专注阅读的神情……
“错觉么？”洛璃心中暗忖，随即压下这丝莫名的情绪。或许是某种隐藏修为的秘法，或许是身怀异宝，但都与她无关。宗门之内，奇遇者不在少数，她并非多事之人。
她收回目光，神情恢复一贯的清冷，莲步轻移，如同踏着清冷的月光，径直走出了藏经阁，未曾再有片刻停留。
淡淡的清香随风散去。
阁内几个偷偷关注她的弟子，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目光不时瞟向凌尘，带着羡慕和一丝嫉妒——这小子居然能被洛璃师姐看一眼！
凌尘却恍若未闻，他的心神已完全沉浸在那枚玉简之中。
片刻后，他放下玉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并无混沌灵物的记载……看来，此类信息并非下界宗门所能拥有。”
他放下玉简，又翻阅了几本杂书，对当今修真界格局有了大致了解，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藏经阁。
至于那位惊鸿一瞥的洛璃师姐，于他而言，不过是这重登巅峰之路上的一个微小插曲，并未在心中留下多少痕迹。
他的脚步坚定，走向下一个目标——需要寻找更多、更优质的资源。杂事堂的任务榜，或许值得一看。
复仇之路漫长，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而获取资源，便是当下最实际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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