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的后弄堂里积着半尺厚的雪，被寒风卷成一个个雪涡，贴在斑驳的砖墙根下。
沈青梧攥着铁棍跑在前面，粗布褂子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靴底踩在积雪里，留下一串深而急的脚印——黄毛三人跑得虽快，却架不住伤处拖累，尤其是黄毛被砸过的手腕，每跑一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别跑了！”沈青梧的声音穿透寒风，落在三个地痞身后。她看准前面的拐角，提前加速绕到侧面，铁棍“咚”地插在雪地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力也喘着粗气追上来，堵在弄堂另一头，手里还攥着半块从商行带出来的红薯，此刻却像握着武器般紧张地盯着地痞。
弄堂两侧是破旧的石库门房屋，门窗上的油漆早已剥落，几户人家的屋檐下挂着干瘪的腊鸭，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影子投在雪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墙角的水缸结了层薄冰，映着灰蒙蒙的天，整个弄堂安静得只剩三人的喘息声和寒风的呼啸声。
黄毛扶着墙，捂着发肿的右手腕，指缝里渗着血丝。
他看着挡在面前的沈青梧，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慌乱——刚才在商行里，这女人十秒内就制服了他们三个，那精准的力道和利落的身法，根本不是普通伙计，倒像巡捕房里的便衣刑警。
他咽了口唾沫，强撑着硬气：“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要找你算账的是沈二爷，跟我们没关系！”
“奉命行事？”沈青梧往前迈了一步，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沈敬海让你们来砸商行，只是为了找我？”
她的目光扫过黄毛，又落在旁边的瘦竹竿和胖跟班身上——瘦竹竿还在揉着膝盖，胖跟班则捂着下巴，嘴角挂着血丝，两人都不敢和她对视，显然是怕了。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目标人物黄毛，心理防线薄弱，可通过施压获取情报；目标瘦竹竿、胖跟班，胆小怯懦，易被同伴供词影响】。
沈青梧攥紧铁棍，将其在手里转了个圈，铁棍顶端的木屑落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痕：“我再问一遍，沈敬海除了让你们找我，还有什么目的？要是不说，我不介意让你们的伤再重些——比如，把你那只疼得发抖的手腕，彻底砸断。”
这话一出，黄毛的脸瞬间白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腕，眼神里的慌乱变成了恐惧。
他想起沈敬海交代任务时的眼神，冰冷又狠厉，可眼前这女人的眼神，比沈敬海更吓人——那是一种见过血的冷，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铁棍就会真的砸下来。
“我说我说！”黄毛赶紧开口，声音发颤，“沈二爷……沈二爷还让我们打听商行里的‘货’！他说，张啸林张爷想要那批货，只要我们能拿到，就给张爷十箱鸦片，张爷再帮他抓你！”
“货？什么货？”沈青梧追问，心里一紧——商行里除了布匹，只有地下党藏的药品，沈敬海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张啸林泄的密？
“我们不知道！”瘦竹竿赶紧插话，生怕被黄毛抢了话头，“沈二爷只说，那货是地下党藏的，对日本人有用，张爷拿到了能换大价钱！他还说，要是找不到你，就把商行砸了，把货抢出来，也算给张爷一个交代！”
胖跟班也跟着点头，下巴的血滴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红：“是真的！我们就知道这些！沈二爷很少跟我们说细的，都是通过张爷的手下张法荛传话！张法荛还说，沈二爷每周三下午都会去聚仙楼烟馆，在二楼最里面的‘松’字包厢见他，那里偏，没人能听见说话！”
“松字包厢？”沈青梧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又问，“沈敬海和张法荛见面，除了说货和我，还说别的吗？比如……日本人？”她想起沈敬海的樱花纹短刀，故意抛出这个问题，想试探两人是否知道更多。
黄毛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日本人……沈二爷好像提过一次，说‘松井先生’等着要货，让我们快点找。我们不知道松井是谁，只敢听不敢问……”
“松井一郎！”沈青梧心里咯噔一下——顾晏辰提过，日本驻沪领事馆有个顾问叫松井一郎，专门负责和汉奸勾结，收集情报。这么看来，沈敬海不仅和张啸林勾结，还直接为日本人办事，那批“货”十有八九是商行里的药品，日本人是想切断地下党的医疗供应！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清晰响起：【临时任务“获取沈敬海相关情报”完成！奖励：基础格斗精通熟练度+20%（当前熟练度50%），解锁“侧移锁喉”完整版技能（可通过精准发力限制敌人呼吸，3秒内制服单个目标）】。
一股暖流顺着沈青梧的手腕蔓延开，像是有无数细微的力量在调整她的肌肉记忆，刚才在商行里练习的“侧移锁喉”动作，此刻在脑海里变得无比清晰——从侧身躲避到手臂绕颈，再到发力的角度和力度，都有了更精准的掌控。她攥了攥手，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格斗技巧又进了一步，这不仅是系统的奖励，更是她主动出击获取情报的成长。
“滚。”沈青梧收回铁棍，眼神冷冽，“回去告诉沈敬海，想找我，就亲自去聚仙楼等我。再派你们这种废物来，下次就不是断手断脚，而是让你们永远留在这弄堂里，喂野狗。”
黄毛三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连回头都不敢。阿力看着他们的背影，兴奋地跑到沈青梧身边：“阿青姐，你太厉害了！竟然问出这么多事！聚仙楼、张法荛、还有日本人，这下我们总算知道沈敬海的底细了！”
沈青梧望着三人消失的拐角，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覆盖，就像沈敬海的阴谋，看似藏得深，却总会留下痕迹。
她抬手摸了摸衣襟里的“杜”字玉佩，玉佩的凉意让她更加清醒：聚仙楼的松字包厢，就是下一个突破口。她不仅要查清楚沈敬海和日本人的勾结，还要把那批药品转移走，绝不能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沈青梧却没觉得冷。
她转身往商行走，阿力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才的惊险，而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去聚仙楼的计划——穿什么衣服伪装，怎么靠近松字包厢，遇到危险该怎么撤退。
每一个细节都想得仔细，就像前世执行反恐任务时那样，冷静、精准，不留一丝破绽。
弄堂里的腊鸭还在晃动，结冰的水缸映着她的身影，那个曾经只能在灭门惨案中仓皇逃跑的庶女，此刻已经蜕变成能主动追击、获取情报的复仇者。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但她有特种兵的身手，有系统的助力，更有一颗复仇的决心，在这乱世里，她会一步步把沈敬海、张啸林，还有那些日本人，一个个拉出来，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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