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祁同伟的嘲讽，韩大健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让他整张脸扭曲得不成人形。
过了足有半分钟，他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然后嘶哑地低吼出来：
“哈…...哈哈…...都说出来？都他妈说出来，老子还有命活吗？那些人能放过我？”
祁同伟嗤笑一声：“你放心，你这个案子，到你韩大健为止，往上，不会再牵扯出任何人，包括曹东。”
韩大健心里猛地一沉。
祁同伟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接着说道：
“你告诉我的东西，只有我知道，一个字都不会出现在案卷笔录里。也不需要有真凭实据，只要是事实就行。但是.......”
祁同伟的语气突然狠厉起来：
“千万别跟我耍花招！只要你有一句假话，或者藏着掖着……在你坐牢的每一天，我随时可以让你在里面悄无声息地消失。明白吗？”
巨大的压力将韩大健紧紧包裹、挤压。他大口喘着气，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祁同伟的话像重锤，一遍遍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我…...我凭什么信你？”韩大健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最后的挣扎和不甘。
祁同伟坐直身体，声音恢复了平静：“凭我是祁同伟。我祁同伟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境外的钱，我不开口，没人会去查。”
“再者说，老韩，你现在，还有别的路可选吗？所有东西，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你指望谁来捞你？谁敢在这个时候伸手捞你？”
“曹东？知道为什么这次不牵扯曹东吗？人家早就提前找好后路了！而且，我估计你也没有他的真凭实据！你们只见估计所有事，都是通过那个，叫什么来着？黄亮是吧！”
韩大健彻底绝望了，没想到祁同伟知道的，比他想象的多这么多。
祁同伟继续给他施加压力：
“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了。你以为你不说，你和你的家人就能安安全全了？我只要往外透透风，说你全部都招了，你甚至活不到宣判你信不信！和我合作，不但你能安全，你儿子也不会有事！”
韩大健痛苦地闭上眼，脑海里闪过那些平日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面孔，此刻恐怕都在忙着撇清关系吧？
半晌，他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彻底瘫软在审讯椅上，额头抵着冰冷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呜咽。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他才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是彻底放弃抵抗的灰败，声音嘶哑的道：
“行…...我…...我同意。但是……”
他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近乎哀求的光：“你要保证！保证我儿子的安全！不能让他出事！”
祁同伟看着他，干脆利落地点头：“没问题。宣判之后我会把你送进汉东去坐牢，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让你儿子在汉东上学，我甚至可以安排你们爷俩每个月都能见一面。”
“你绝对会安全的活着，而且你只要表现的足够好，以后我还会给你立功的机会。”
韩大健彻底的低下了头，这貌似是现在他最好的选择了，甚至他都有点感激祁同伟了。
两个多小时后，祁同伟推开沉重的铁门，从讯问室走了出来。
他对守在门外的审讯员说道：“进去吧，重新做笔录。不用问，让他自己说，他知道该说什么。”
祁同伟没有停留，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把范橦和王建平都叫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塞到王建平手里：“黑龙应该在这里。带人过去，务必把他摁住，别再出纰漏。”
王建平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脸上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这…...这么近？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
祁同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哼，灯下黑呗。这是他们提前约好的藏身点。那小子，估计还做着梦，以为天一亮，他的韩局大舅哥就能给他平事呢！”
王建平神色一凛，再无犹豫：“是！局长！我现在就去按摁他。”
祁同伟叮嘱了一下，注意安全。
王金平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如旋风般冲下楼去。
然后祁同伟又对着范橦说：“去韩大健的老家，在他家老房子的院子里挖地两米，里面有他的赃款。”
范橦兴奋道：“局长，这也是您算出来的？”
祁同伟一脚就踹了上去：“废什么话啊！赶紧去！”
上午十点整，省公安厅刑侦局楼门口。
一夜未眠的韩大健被两名身着深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省纪委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从刑侦局的小楼内走了出来。
一身便装的韩大健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曾经挺直的腰杆彻底佝偻下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省纪委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门口，车门打开，韩大健被塞了进去。车门关闭的闷响，像是对他过去人生的一声沉重叹息。
楼上，吴天和祁同伟站在办公室，从落地窗上看着省纪委的车辆远去。
吴天缓步回到沙发坐下：“他跟你说的那些，关于曹东和羊城几个市领导的的事情，你感觉……是真的吗？”
祁同伟肯定的说道：“我估计，假不了。他现在这个境地，没有任何理由，再给上面的人遮掩什么。而且我跟他说了，随时会去跟他确认消息的真假！即便是为了他儿子，他也不会敢说假话。”
吴天点了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道：“唉......这个曹东，没想到陷的那么深，真是可惜啊，以前也是一员干将！那个叫汪菲的，你见过吗？这么大的魅力吗？”
“哈哈，还行吧！羊城的警花嘛！不过他们两个的经济往来，都在境外，在大陆韩大健并不知道多少。曹东，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汪菲，是哪个叫黄亮的！”
吴天表示同意，顿了下又问道：“他说的那些，没有别人知道吧。”
“没有。我亲自问的。笔录里只有他贪腐的证据和涉及基层人员的线索。这些东西都只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也不敢跟别人乱说的。”
“嗯，这个韩大健要保护好，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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