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多面体讨债者消散后留下的规则真空，仿佛抽走了我们最后一丝力气。工坊内，那扇快乐大门像是笑岔了气，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漏风般的“嗬嗬”声；逻辑墙上的符号彻底乱码，像一群无头苍蝇般乱撞；连忧郁窗帘都仿佛被刚才的冲击震懵了，软塌塌地垂着，连忧郁都忘了散发。
我们三个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三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的份儿。
“高……高等风险债务处理部门……”我重复着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新头衔，感觉嘴里发苦，“听起来就像是……专门处理宇宙级麻烦制造者的清道夫？”
“换个角度看，这说明我们的‘潜力’得到了官方认可！”托雷基亚瘫成一个大字，望着工坊那色彩斑斓、但此刻布满能量焦痕的屋顶，居然还能笑出来，“从普通老赖升级为VIp级老赖，这也是实力的象征！”
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省了。这家伙的脑回路，绝对是混沌规则亲生的。
“工坊受损评估：屏蔽力场过载，能量回路部分熔断，结构性规则稳定性下降17%。”锈铁冰冷的汇报声响起，它正用它那多功能机械臂，艰难地修复着工作台上一个被规则冲击震得冒烟的能量节点，“修复预计需要消耗3单位秩序结晶及部分储备材料。另外，在刚才的规则对冲中，我们截留了约0.7单位无法识别的‘秩序残渣’。”
它伸出另一只机械臂，指尖悬浮着一小撮如同金色沙砾般、但内部结构极其混乱破碎的物质。
“秩序残渣？”托雷基亚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只好蠕动着凑过去看，“那帮讨债鬼留下的‘细胞碎片’？好东西啊！这可是研究它们规则结构的一手材料！”
他眼神又开始放光，仿佛忘记了刚才差点连人带房子被强制抵押的危机。
“我建议在彻底分析其风险前，不要轻易接触。”锈铁谨慎地将那撮金色残渣封存进一个特制的隔离罐，“‘规则贷’系统的造物，其秩序性可能带有极强的同化或追踪特性。”
“知道知道，安全第一嘛。”托雷基亚嘴上答应着，但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罐子。
短暂的休整（或者说瘫尸）后，我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家被砸了一半，得修；债主升级了，得更小心；KpI还得继续做，不然连修房子的材料和屏蔽力场的能源都没有。
修复工坊的过程，比建造时更加痛苦。每一次能量回路的接驳，都需要我和托雷基亚小心翼翼地配合，用光之力和混沌能量共同“抚平”规则创伤，避免引发二次紊乱。锈铁则像最精密的外科医生，更换熔断的节点，加固松动的结构。
期间，垃圾主宰那冰冷的意念又来过一次，没有对之前的冲突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下达了一个新的、报酬更高的任务——清理某个刚刚形成的“时间流速异常泡泡”。显然，在它看来，只要我们还活着，还能干活，就还是合格的“专员”。
就在我们差不多将工坊修复到能住人的状态时，一直被我们小心收藏、几乎快要被遗忘的“信息琥珀”，突然有了动静！
它没有发光，也没有低语，而是……变轻了。
不是物理重量上的减轻，而是其存在的“概念重量”仿佛在某一瞬间被抽离了一部分。那种强烈的“拒绝被理解”的规则意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怎么回事？”我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立刻从系统空间中将那个金属盒子取了出来。
托雷基亚和锈铁也围了过来。
“规则密度检测……下降了约0.003%。”锈铁扫描后给出了精确数据，“变化源头无法追踪，似乎与外界任何已知规则波动无关。”
托雷基亚摸着下巴，盯着信息琥珀，若有所思：“难道……是上次和讨债鬼的规则对冲，某种频率意外共振，或者……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高维规则扰动，对它产生了影响？就像用特定的音频率能震碎玻璃一样？”
这个猜测让我们心头都是一动。如果外部强烈的规则冲突能影响信息琥珀的封印，那是否意味着，我们找到了除了寻找“钥匙”之外，另一种暴力开箱的……可能性？
“风险太高。”锈铁立刻警告，“无法控制的影响过程，极大概率导致内部信息损毁或引发不可控泄露。”
“知道，知道，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嘛。”托雷基亚摆摆手，但眼神里的跃跃欲试谁都看得出来。
就在这时，工坊那扇刚刚修好、笑声还没恢复元气的快乐大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如同敲门般的“咚咚”声！
我们三个瞬间警觉！灵魂烙印没有传来主宰的任务提示，外面的屏蔽力场也没有被触发的迹象！是谁？！
“检测到未知低强度规则接触……非攻击性……带有……信息传递请求。”锈铁快速分析着门口的波动。
托雷基亚和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警惕。他示意锈铁做好准备，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一只……用废弃电路板、生锈齿轮和几根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能量导管粗糙拼凑成的……机械鸟？
那机械鸟只有巴掌大小，做工拙劣，一只眼睛是红色的二极管，另一只眼睛则是一个不断旋转的、代表“未知”的问号符号。它歪着头，用那只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们，然后，它的胸腔部位（一块半融化的处理器）投射出一行歪歪扭扭、仿佛信号不良的文字：
【.…. 听说… 这里… 接… 规则维修… 私活…？.…. 价格… 好说… .….】
我们仨看着这只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机械鸟，和那行充满不靠谱气息的文字，陷入了沉默。
托雷基亚沉默了几秒，然后蹲下身，对着那只机械鸟，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奸商般的和蔼笑容：
“没错！专业维修各种规则疑难杂症，承接宇宙级麻烦处理，特色混沌桑拿服务，童叟无欺！请问客人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机械鸟的处理器闪烁了几下，投射出新的文字：
【.…. 刷… 卡… 是… 什么…？.…. 我… 用… 这个… 付… .….】
它笨拙地抬起一只由镊子改装的脚爪，爪子里紧紧攥着一块指甲盖大小、不断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快速闪烁的、半透明的晶体。
锈铁的传感器瞬间对准了那块晶体，核心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
“检测到高纯度……‘可能性结晶’！规则黑市有价无市的顶级材料！”
托雷基亚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真诚和灿烂。
我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我们这“高风险债务人”的日常，恐怕会比想象中……更加“丰富多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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