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欢殿,苏晚晚没有睡意,她遣退了所有宫人,亲自为萧衍卸下那身冰冷的朝服,两人都没有说话。苏晚晚拧了帕子,为他擦拭脸颊和双手。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那双幽深的眸子,只牢牢的盯着她,直到苏晚晚搂抱住他的腰,“阿衍,我等你回来。”
这一夜,他们就这么相拥而眠。
天色为明,萧衍就起身去御书房,与兵部和户部的人,商议出征粮草、兵马调度的具体事宜。苏晚晚也跟着起来,亲手给他穿衣、陪他用膳。
临走时,他看着苏晚晚,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你再睡会儿,别累着自己。”
苏晚晚摇了摇头,为他整理好衣领,“你去忙你的,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萧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大步离去,他的皇后,从来不需要他过多的叮嘱。
萧衍走后,苏晚晚立刻传唤了青画和沈嬷嬷。
“娘娘。”
“沈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对朝中各部的行事作风,比我清楚。依您看,户部和兵部,从筹措粮草到送达代州,需要多久?”苏晚晚开门见山。
沈嬷嬷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回娘娘,按规矩,户部拨款,兵部采买,再经由驿站和地方官府层层转运,这其中,各级官吏验看、交接、入库、出库……就算一路畅通无阻,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苏晚晚冷笑一声。
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雁门关已破,鞑靼铁骑随时可能南下,代州守军孤立无援,缺衣少食,如何能撑得过半个月?更何况,这一路上,那些贪婪的蛀虫,会从粮草中刮下多少油水?真正能送到前线将士手里的,还剩下几成?
“青画。”苏晚晚的目光转向一旁。
“奴婢在。”
“立刻用最快的渠道,联系衍盛行大掌柜常亦安。”苏晚晚的语气,不容置喙,“告诉他,动用衍盛行所有的财力和人脉,不计成本,在京城及北地沿线各州府,立刻采买粮草、药材、御寒冬衣。”
她的眼神坚定,“药材,主采金疮药、止血散、冻疮膏。冬衣,必须是加厚的棉衣,或是羊皮、狐皮所制的裘袄。粮食以易于携带和保存的肉干、面饼为主。”
“告诉他,所有物资,不必等候朝廷的调令,采买一批,即刻送出一批。用衍盛行自己的商队,走最快的商路,务必在十日之内,送到代州守军手中!”
“还有,”苏晚晚补充道,“让他派人去一趟威远将军高显的府邸,找到将军夫人。告诉她,将军吉人天相,陛下已派人去寻,让她务必保重身体。她若有任何需要,衍盛行,无不应允。”
她记得高显的夫人,是他唯一的弱点,稳住后方,才能让前方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青画听得心惊肉跳,这几乎是等同于,皇后娘娘要用自己的私库,去支撑一场国战,“娘娘,这……这需要的银两,恐怕是天文数字。”
“我先前裁撤宫人省下的银子,还有各处产业的盈利,你全部清点出来,交由常亦安调动。”苏晚晚顿了顿,从妆台一个隐秘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质地极佳的墨玉私印,这是当初萧衍还是靖王时,交给她的,凭此印可调动他名下所有暗中的产业和人手。
“将此印,一并交予常亦安。”苏晚晚将木盒递给青画,“告诉他,国难当头,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才是根本。”
“是!”青画接过木盒,只觉得重若千钧,这位年轻的皇后运筹帷幄、杀伐果断。
青画退下后,苏晚晚又唤来了秦芳,“秦芳,你立刻回苏记食肆,让所有伙计停下日常生意,全力赶制肉干和面饼。需要多少银钱、人手,直接去找王掌柜。”
“是,娘娘!”
“柳莹那边,也让她放下玉容坊的生意,去药铺采买药材,能买多少买多少。”
一道道命令,从合欢殿发出,苏晚晚用她自己的方式,在这座深宫之中,为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建立起了一条最快速、最坚实的补给线。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正为了一笔粮草的款项,争得面红耳赤。
“陛下,国库空虚,实在是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啊!”户部尚书哭丧着脸。
兵部尚书立刻反驳:“军情如火,粮草乃三军之命脉,一刻也耽搁不得!若是粮草不济,前方将士饿着肚子,如何打仗?这个责任,你户部担得起吗?”
“你……”
“够了。”
萧衍坐在御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底下这两个还在为钱粮扯皮的臣子,心中的杀意,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国将不国,他们想的,依然是各自部门的利益,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萧衍的声音,像淬了冰,“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第一批粮草,从京城发出。谁若是敢拖延、克扣,朕诛他九族!”
两位尚书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言半句。
深夜,萧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合欢殿。殿内灯火通明,苏晚晚并未歇息,她身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张巨大的大周舆图,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从京城到代州的各条路线,以及沿途的州府、关隘。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回来了?”
“嗯。”萧衍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张舆图,目光落在其中一条被红线重点圈出的路线上。
那是一条寻常官府不会走的商道,路途虽稍远,却能避开大部分关卡的盘查。
“这是……你安排的?”他问。
“嗯。”苏晚晚指着舆图上的几个点,“常亦安已经传回消息,第一批物资,已经从这几个地方同时采买完毕,今夜便可出发。走这条商路,八日之内,必到代州。”
萧衍看着她,心中那因朝堂纷争而起的暴戾与烦躁,竟在瞬间被抚平了,他的阿姐,永远都是这样,在他陷入泥沼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手;在他孤军奋战时,她会默默地,为他准备好最锋利的武器,和最坚实的铠甲。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是……”苏晚晚心中一惊。
“京城禁军的兵符。”萧衍握住她的手,将虎符紧紧按在她的掌心,“朕离京之后,京中一切,由你决断。若有乱臣贼子,或是不听号令者……”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凭此虎符,可先斩后奏。”
他将整个京城的安危,将他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的手上。苏晚晚只觉得那枚冰凉的虎符,烫得惊人。她抬起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阿衍,你信我?”
“朕不信你,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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