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于归墟海眼的瞬间，凌尘感觉自己的感知被彻底剥夺了。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对外界的感应尽数消失，甚至连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他仿佛化作了一缕无依的孤魂，漂浮在万物终结之后的绝对虚无之中。唯有丹田内那枚混沌无极星穹金丹，以及识海中坚守的一点清明意志，证明着他依旧“存在”。
这是一种比任何酷刑都要可怕的体验。永恒的孤寂与虚无，足以在瞬间摧毁任何坚固的道心。
然而，凌尘的心，却如同万古寒潭，不起波澜。
前世的万载修行，陨神渊的极致痛苦，早已将他的意志打磨得坚不可摧。此刻，他紧守着“混沌包容寂灭”的明悟，任由这虚无冲刷着自己的神魂与金丹，如同顽石经受着浪潮的拍打。
不知在这虚无中漂浮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点微光，毫无征兆地在前方亮起。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而是一种“存在”的证明，是“无”之中诞生的“有”。它微弱，却顽强地驱散着周围的绝对虚无。
凌尘凝聚全部心神，朝着那点微光“游”去。
越是靠近，那微光便越是明亮、温暖（一种概念上的温暖）。同时，一股远比他在星穹殿感受过的、更加古老、更加本源、更加磅礴的混沌气息，如同母亲的呢喃，轻柔地包裹了他。
终于，他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界限，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气泡内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穷无尽的、如同云雾般翻腾流转的混沌之气。这些混沌之气呈现出各种难以言喻的色彩，时而演化地水火风，开辟微型世界；时而又万物归寂，重化混沌。
而在气泡的正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流淌着亿万种混沌色彩、仿佛蕴含着诸天万界所有奥秘的……混沌源核！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引动着整个混沌气泡随之膨胀与收缩。它就是这归墟海眼深处，一切寂灭的终点，亦是……新生的起点！
凌尘的混沌金丹在这源核面前，发出了近乎虔诚的嗡鸣与震颤，如同子民见到了君王。
“后来者……”
一个比星枢之灵更加古老、更加淡漠，仿佛由混沌本身发出的意念，直接与凌尘的灵魂进行着交流。
“汝身负太初星火，明悟寂灭真意，穿越归墟之寂，抵达此地……有资格，接受混沌的洗礼。”
那混沌源核微微转动，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最初与最终意境的混沌气流，如同温柔的触手，缓缓伸向凌尘。
凌尘能感觉到，这道气流中蕴含的能量，足以在瞬间将一位化神修士撑爆、同化。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放开了所有防御，敞开了自己的混沌金丹与神魂。
“请……洗礼。”
混沌气流轻柔地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没有预想中的狂暴冲击，那气流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了他丹田的金丹，融入了他的识海神魂。
本源重塑，真灵蜕变
刹那间，凌尘感觉自己仿佛回归了母体，回归了宇宙诞生之前的那片温暖混沌。
他的身体，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被这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洗涤、重塑。经脉、骨骼、脏腑、血肉……一切杂质被剔除，一切结构被优化，变得更加契合混沌之道。皮肤表面，隐隐有混沌道纹自然浮现，又悄然隐没。
他的混沌无极星穹金丹，在这道本源气流的滋养下，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蜕变。表面的星辰道纹与混沌开天道纹彻底融合，不分彼此，金丹的色泽变得更加内敛，仿佛化作了一枚微型的、不断演化的混沌奇点。其内蕴含的力量，变得更加精纯，更加磅礴，并且带上了一丝……混沌本源的特性！
他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混沌的熔炉，经历着煅烧与提纯。前世的记忆碎片，今生的感悟经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混沌之火的灼烧下，化为了最纯粹的精神资粮。他的神识之力疯狂暴涨，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深邃，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周围混沌之气中蕴含的、破碎的法则信息。
而那枚一直存在于识海的太古神文，在混沌本源的滋养下，光芒变得更加凝实，其上的纹路似乎也补全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与凌尘神魂的联系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
整个过程，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舒畅与升华。仿佛他本就应该是这混沌的一部分，此刻只是回到了家。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道混沌气流终于完全融入了凌尘的体内。
洗礼，结束。
凌尘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已不再是简单的混沌星穹或神文沉浮，而是化作了一片不断生灭、演化万物的混沌旋涡，深邃得令人窒息。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仿佛能开天辟地又能让万物归墟的全新力量。修为依旧停留在金丹初期巅峰，但他感觉，此刻的自己，翻手间便能镇压之前的十个自己！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道基本质的升华！
源核认可，前路终现
混沌源核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但依旧缓缓旋转着，传递出满意的意念。
“善……汝已初步承载混沌本源……可得‘源核印记’，循此指引，可往‘界壁之外’……”
一点微小的、与混沌源核同源的光点，自源核中分离，轻飘飘地没入凌尘的眉心，化作一个极其隐晦的混沌印记，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星路图剧烈震动，第三个坐标点——“界壁之外，古失落通道”的信息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一条由混沌印记指引的、蜿蜒穿过无数危险区域的路径，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仅如此，关于前两个坐标点的信息也得到了补全。星穹殿是传承与根基，归墟海眼是洗礼与升华，而这第三个坐标点，才是真正的……出路！一条可以避开上宗监视，直接通往玄黄大世界的古老通道！
凌尘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混沌源核，深深一拜。
“多谢前辈成全！”
源核微微波动，算是回应，随后光芒彻底内敛，仿佛陷入了漫长的沉眠。周围的混沌气泡也开始缓缓收缩，将凌尘轻柔地“推”了出去。
光影流转，时空变换。
当凌尘再次看清周围景象时，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恐怖的归墟海眼，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布满空间裂痕的荒芜山脉上空。
回头望去，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的力量，以及神魂中那枚指引前路的混沌印记，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玄罗教？上宗使者？凤瑶？
等着吧！
我凌尘，即将归来！
而这一次，他将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直通大道的混沌之路！
下一步，横穿天元界，抵达界壁之外，寻找那失落的上古通道！
（第7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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