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广场上,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中年男人双手叉腰,一副吃定了张远的模样,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是个练家子。这样吧,我让你五招。”
他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
“五招之内,我只守不攻,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们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哈,三叔威武!”
“让他五招?三叔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我看三招都用不了,这小子就得趴下!”
张远听着周围的嘲笑,面无表情。
他摇了摇头。
“不用。”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你让。”张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咱们俩,就正儿八经地打一场。”
“省得到时候你输了,还给自己找个借口,说是因为让我几招才大意了。”
“你!”中年男人被张远这句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的年轻人更是炸开了锅。
“我靠!这小子也太狂了吧!”
“他以为他是谁啊?还怕三叔输了找借口?”
“脑子被门夹了吧!三叔可是我们村里排名前十的高手!”
中年男人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好胆魄!”
“小子,我记住你了。今天就算我把你打趴下了,我也认可你是个带种的汉子!”
张远撇了撇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要打就快点,别那么多废话。”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发出一阵轻微的骨骼脆响。
“我赶时间,打完还得回去睡觉呢。”
这副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态度,彻底点燃了中年男人最后的理智。
“找死!”
他暴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跺,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张远直冲而来。
话音未落,中年男人那身结实的肌肉瞬间鼓胀起来,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他那张国字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里面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好!”
“好小子!”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闻家拳!”
他爆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跺地。
“砰!”
坚实的土地被他踩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化作一颗出膛的炮弹,裹挟着一股凶悍的劲风,直扑张远面门!
速度太快了!
那股子压迫感,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张远瞳孔骤然收缩。
危险!
身体的本能疯狂叫嚣着让他躲开,但他的大脑却在这一瞬间保持了异乎寻常的冷静。
不能躲!
躲了,气势就输了。
他死死盯着对方的动作,脑子里飞速计算着。
男人的拳头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
这一拳,势大力沉,看着就不好接。
但……
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快。
至少,自己还能反应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张远深吸一口气,不退反进,右臂猛地抬起,精准地横在身前。
“嘭!”
一声闷响。
拳头和手臂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张远只觉得整条胳膊都麻了,脚下控制不住地“噔噔噔”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气!
张远甩了甩发麻的右臂,心里暗自咋舌。
而他对面的中年男人,比他更惊讶。
他这一拳,虽然没用全力,但也使出了七分的力道,本来是想给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他预想中,张远要么狼狈躲开,要么直接被这一拳打翻在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接住了?
而且只是退了三步?
中年男人眼里的轻蔑和狂怒,悄然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和诧异。
“可以啊,小子。”
他上下打量着张远,“练过?”
“练过几天广播体操。”张远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嘴上却一点不肯服软,“大叔,你这拳头……没吃饭吗?力气也不怎么样嘛。”
他嘴上说着轻松,其实右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骨头都感觉在抗议。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输人不输阵,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你找死!”
中年男人被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他不再废话,低吼一声,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他明显认真了许多。
拳风呼啸,腿影连环!
他的攻势连绵不绝,一拳接着一拳,一脚快过一脚,招式之间衔接得密不透风,形成了一张狂风暴雨般的大网,朝着张远当头罩下。
张远顿时压力倍增。
他只能集中全部精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防守上。
格挡!
闪避!
招架!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广场上不断响起。
张远的身影在男人的猛攻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不停地后退,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心里清楚得很,跟这个浑身肌肉疙瘩的家伙硬碰硬,纯属脑子有坑。
力量上,自己绝对是劣势。
速度上,对方也不慢。
想赢,只有一个办法。
找到他的弱点!
任何拳法,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只要是人创造的,就一定有破绽。
所以,张远放弃了所有反击的念头,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观察和防守上。
他像一块被海浪反复拍打的礁石,虽然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被彻底击垮。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中年男人的一举一动。
肩膀的抖动,腰部的发力,脚步的移动,甚至是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他要把这一切都记下来,然后从中找出那个可以一击制胜的破绽!
中年男人越打越心惊。
这小子……怎么这么能抗?
他已经逐渐加大了力道,可对方就像个打不倒的不倒翁,无论自己的攻势多么猛烈,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下来。
虽然看起来很勉强,很狼狈,但就是没倒下。
打了半天,中年男人也有些气喘。
他猛地后撤一步,和张远拉开距离,暂时停止了攻击。
“小子,可以了。”
他看着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呼吸明显急促起来的张远,沉声说道。
“我承认,你确实有两下子,不是个纯粹的嘴炮。”
“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我可就要用真功夫了。我不想一个不小心,把你这个贵客给打残了,到时候族长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劝诫,仿佛是一种恩赐。
“认输吧,不丢人。”
张远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
他抬起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大叔……你是不是……肾虚啊?”
“打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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