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指尖还抵在终端边缘，芯片表面残留的波频震动像蚂蚁爬过皮肤。他没松手，也没抬头，只是把呼吸压得更平，仿佛刚才那场正面强攻的命令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萧逸站在他侧后方半步，掌心寒气未散，袖口焦痕边缘微微卷起。他没问下一步，也没动，但目光扫过洛尘肩线时顿了一下——那里有道之前没注意的擦伤，血已经凝了，布料黏在皮肉上。
林悦从医疗舱出来，手里拎着密封箱，脚步比刚才稳。她走到两人中间，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咔哒一声弹开锁扣。“你要的样本我收了一部分，黑色装置残骸也切了块核心下来。”她说，“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想研究？”
“现在就得看。”洛尘终于抬眼，“它冲我来的。”
这话一出，空气静了半拍。林悦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被萧逸抬手拦住。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暗纹金属片，递到洛尘面前。“家族老档案里的东西，”他说，“早年缴获的暗月星初代共振器设计图，只有片段。”
洛尘接过，手指摩挲过上面蚀刻的纹路——和那段波频编码的结构轮廓几乎一致。他点头：“够用了。”
下一秒，他闭眼沉入意识深处。
星幻医毒空间内，时间如潮水般铺开。外界不过几息，这里已过去半月有余。药园中央的数据台悬浮而起，银灰色光幕展开，洛尘将血液封存的样本投入分析槽。血珠与能量残片接触瞬间，整片区域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开始模拟。”
第一轮实验，直接解析频率。结果失败——能量链太不稳定，刚建立连接就崩解。
第二轮，改用护脉膏成分做缓冲介质，试图延展共振窗口。依旧失败，毒素催化速度超出预期，系统判定无法同步。
第三轮，他换了个思路：不强行读取，而是反向诱导。用归元瘴衍生成分模拟一段虚假信号，假装是空间共鸣的回流。这一次，数据台捕捉到了微弱反馈。
“找到了。”洛尘睁开眼，瞳孔里还映着未消的光纹，“这武器不是单纯攻击，它是‘钓钩’。专门诱捕像我这样带空间属性的人，一旦触发，就会自动记录我们的能量特征，用来迭代升级。”
外界三人站立的位置没变，风从断崖吹来，卷起地上的碎晶。林悦听完，脸色变了：“所以刚才那波猛攻，根本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逼你用推演引擎，好采集数据？”
“对。”洛尘把芯片插进终端，调出对比图谱，“你看这里，频率峰值的抖动方式，跟三天前那个加密信号盒里的杂音完全吻合。他们早就布置好了，只等我上线。”
萧逸盯着屏幕，声音冷下来：“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原始技术改良版，还是一个……会学习的系统？”
“不止。”洛尘放大波形细节，“它学会了模仿。而且模仿的对象，就是我的空间。”
林悦倒抽一口冷气：“那下次攻击，岂不是能预判你的反应？”
“所以不能按常理打了。”洛尘关闭界面，转头看向她，“我要你立刻调整所有队员的防护服参数，加入随机扰频模块。每三十秒自动切换一次抗性频率，别让敌人抓到规律。”
“行。”林悦抓起通讯器就要走，又停住，“可万一他们连这个也学去了呢？”
“那就让他们学。”洛尘嘴角微扬，“但我给他们的，未必是真的。”
他打开背包，取出一支空管，滴入自己一滴血，再加入微量清心兰汁液。液体泛起淡金色泡沫，随即沉静如镜。“这是新的诱饵剂，外表看起来像是空间共鸣液，实际上会释放干扰脉冲。只要他们敢采集，系统内部就会被塞进一堆乱码。”
萧逸看了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等他们第二次出手的时候。”洛尘把试管收好，“他们会以为上次失败是因为精度不够，一定会再来一次更强的版本。那时候，我们就给他们个惊喜。”
林悦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这武器能学习……那图书馆里有没有相关记载？万一他们已经破解了原理怎么办？”
洛尘眼神一闪，再度闭眼接入空间。图书馆顶层缓缓开启，他直奔古籍区，调出《高阶共振毒能系统》残卷。果然，关键一页缺失，只剩烧灼痕迹。
他回忆片刻，调出第561章破解密码时留存的数据影像。两幅图叠加投影，纹路逐渐重合。还不够完整。
“需要更多参照。”他说。
萧逸二话不说，将手中金属片贴上数据台。古老手稿的碎片信息被读取，通过空间算法补全，最终拼出完整一页。
“果然。”洛尘低声念出标题下方的小字注解：“‘以敌之识，饲己之智’——逆向采集群体意识波动，构建动态进化毒核。”
林悦听得头皮发麻：“这玩意儿还能进化？”
“能。”洛尘关掉投影，“但它有个致命弱点——必须依赖真实反馈才能迭代。没有实际采集到目标数据，它的‘学习’就是瞎猜。”
“所以我们只要不让它拿到真东西，它就永远在试错？”林悦眼睛亮了。
“没错。”洛尘开始录入战术指令，“接下来我会设计一套双轨干扰流程。第一步，所有人穿戴新配制的防护涂层，延迟毒素侵入；第二步，在敌方锁定阶段释放诱饵剂，制造假共鸣，打乱其频率同步。”
他边说边操作，终端上跳出一张站位图。“A组负责引诱，b组埋伏在能量交汇点准备截流，c组随时待命清理残余毒性。每个环节误差不能超过零点五秒。”
林悦凑近看：“你这哪是作战方案，简直是精密手术。”
“本来就是。”洛尘抬头，“对付一台会学习的机器，就得像切肿瘤一样，精准、狠辣、不留后患。”
萧逸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开口：“你确定诱饵能骗过他们？”
“不一定。”洛尘坦然道，“但只要它敢接，就有机会反向植入病毒代码。我在药剂里加了微型纳米信标，一旦被读取，就能顺着数据流反向定位他们的主控节点。”
萧逸眯了下眼：“你是想顺藤摸瓜？”
“不止。”洛尘轻笑，“我是想，让他们尝尝被‘学习’的滋味。”
林悦深吸一口气，把加密芯片插进自己的设备。“我去通知各小组调整预案。”她说完转身要走，又停下，“喂，你们俩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
没人回答。风刮得紧了些，吹动洛尘额前碎发。他低头看着终端最后一行代码确认无误，点击保存。
数据包同步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他拔下芯片，递给走回来的林悦：“备份一份，万一我这边断了，你们还能接着打。”
林悦接过，握得很紧。“你要是出了事，”她说，“谁来当这个疯子指挥？”
“那你就更得学会自己疯。”洛尘笑了笑，“不然怎么配跟我们搭伙。”
萧逸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动作很轻，却稳。
洛尘点点头，重新打开背包，取出最后三支药剂管。他拧开其中一支，对着光检查色泽。
突然，指尖一颤。
液体中心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黑点，正在缓慢旋转。
他瞳孔骤缩。
这不是他加进去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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