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过后，秦牧依旧每天九针局坐诊。
郭若毅跟在旁边学习，处理些常见病症已经得心应手。
来看病的人依旧很多，但秩序井然，大家脸上都带着对秦神医的信任。
这天下午，送走最后一位病人，郭若毅正在收拾东西。
巷口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很轻，但郭若毅的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
他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叶老熟悉的身影钻了出来。
依旧是一身半旧的中山装，布鞋，脸上带着温和却不容忽视的笑意。
“叶老！”
郭若毅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语气恭敬。
秦牧也从诊桌后站起身，微微颔首。
“叶老。”
叶老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客气。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秦牧身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小子，这次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他也没绕圈子，直接走到石桌旁坐下。
秦牧和郭若毅也跟着坐下。
郭若毅麻利地去泡茶。
叶老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文件的封面是深蓝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花哨的标题，只有一行简单的白色宋体字，和一个鲜红的绝密印章。
《关于筹建“古脉术与现代医学融合研究中心”的若干决议》。
他将文件推到秦牧面前。
“看看吧。”
“最高层刚通过的。”
秦牧拿起文件，翻开。
郭若毅端着茶过来，好奇地瞥了一眼，心跳瞬间加速。
他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古脉术”、“研究中心”、“最高层”几个关键词，已经足够让他心潮澎湃。
秦牧看得很快。
文件内容不长，但字字千钧。
核心意思很明确：国家决定，正式成立一个国家级的研究中心，名称就叫“古脉术与现代医学融合研究中心”。
宗旨是：系统性地研究、梳理、规范古脉术的理论与实践，探索其与现代医学的结合点，培养具备两种医学思维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
最终目标，是让这门古老的智慧，不再是少数人掌握的“绝技”，而是能标准化、可推广，真正惠及国民，乃至为全人类健康事业做出贡献。
文件的最后，是关于中心组织架构的初步设想。
其中一行字，被特意加粗标注。
“中心设终身荣誉主任一名，由秦牧同志担任，全权负责中心技术路线规划、核心人才培养及重大研究方向决策。”
秦牧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顿了一秒。
然后平静地合上了文件。
“压力不小吧？”
叶老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更多的是郑重。
“为了这个名额，为了把你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推到这个位置，上面可是吵翻了天。”
“不少老专家、大学者，都觉得这事太儿戏，说古脉术终究是‘术’，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成立国家级的中心，还让你来挑大梁。”
“反对的声音，很响啊。”
叶老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金铁交鸣之声。
“但是！”
“最高层力排众议！”
“认为古脉术的价值，远未被发掘，而你秦牧，是唯一能担此重任的人选！”
“这份信任，这份魄力，你自己掂量掂量。”
郭若毅在一旁听得心潮起伏，拳头都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能想象到那会场上的激烈交锋。
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
他看向老师，眼神里充满了激动与崇拜。
秦牧沉默着。
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面上轻轻敲击。
发出极有韵律的“哒、哒”声。
院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紫铜香炉里青烟袅袅上升。
过了足足一分钟。
秦牧抬起头，看向叶老，眼神清澈而坚定。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叶老脸上瞬间露出笑意，用力一拍石桌。
“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怂！”
但他笑容一收，又补充道，带着点商议的口吻：
“不过，考虑到你的习惯和‘九针局’这边……”
秦牧没等他说完，直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我接受任命。”
“但，我不坐班。”
“中心日常管理和行政事务，由你们指派专人负责。”
“我保持‘九针局’的日常接诊。”
“中心的技术方向，核心人员的筛选与培养，重大疑难问题的攻关，我会负责。”
“只在关键节点出手。”
叶老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你小子！还是这个脾气！”
“行！不坐班就不坐班！”
“只要你肯挂这个名，肯掌这个舵，怎么都行！”
他知道，秦牧肯答应，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让他离开“九针局”这个小天地，整天泡在办公室里处理行政杂务，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这种“超然”的地位和自由度，反而更能发挥他定海神针的作用。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叶老显然还有别的事，没有久留。
他收起那份绝密文件，站起身，用力拍了拍秦牧的肩膀。
“放手去干！”
“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打报告，一路绿灯！”
“让那些老古板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国之重器’！”
说完，他便带着随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郭若毅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看着老师，眼睛亮得吓人。
“老师！国家级的中心！您当主任！这……这太厉害了！”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秦牧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平淡。
“一个头衔而已。”
“该做的事，还是一样的。”
他转身，走向诊室，开始例行地擦拭银针。
仿佛刚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郭若毅看着老师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明白，从今天起。
“九针局”不再仅仅是一家诊所。
老师肩上担着的，也不再是几个病人的健康。
而是一门古老技艺的未来。
一份沉甸甸的国家期许。
格局，彻底不一样了。
他隐约感觉到，一场席卷医学界，甚至更广阔领域的风暴，即将因老师而起。
而他自己，作为老师的大弟子，必将身处这风暴的中心。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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