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的天幕如凝固的血,悬浮在魔界上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亿万颗散发着幽绿魔光的魔晶山脉,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山脉间流淌着液态的黑色魔气,落地即化作狰狞的魔纹,顺着魔界龟裂的大地蔓延。
那是魔界法则的具象化,每一道魔纹都蕴含着“力量优先”的绝对规则,比地球的灵气法则要凝练百倍,凡人若踏入此地,肉身会在瞬间被魔气撕裂,连灵魂都要被法则碾碎。
远处,九幽魔渊的核心地带,矗立着一座由混沌黑石铸就的巨殿,刹寂魔宫。
殿外的广场上,无数柄断裂的魔戟插在地上,戟尖残留的魔焰千年不熄,那是历代魔界战士的遗骸所化,象征着魔界“弱肉强食”的铁律。
殿内更是威严得令人窒息,黑色晶石铺就的地面倒映着穹顶垂下的魔晶吊灯,灯光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魔魂,它们是魔帝迪亚布斯统治权的见证,也是魔界力量的一部分。
魔帝迪亚布斯正站在殿内最高的玄黑王座前,掌心托着一面由魔界本源魔气凝成的水镜。
水镜中,正是魔都三中操场的景象,冰玄天正专注地为苏阳清除魔气,宋依安接过赵琳的金色太阳画,凡人脸上满是重获新生的笑容。
魔帝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帝王威压,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欣慰,那是属于祖父对孙辈的情感,却又被他刻意压制在冰冷的帝王面具之下。
“终究没选错。”
魔帝低声呢喃,指尖的水镜泛起一圈涟漪。
“传血屠魔尊。”
魔帝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黑色长袍扫过地面的魔纹,魔纹瞬间亮起,仿佛在响应他的意志。
片刻后,一道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身影大步踏入殿内。
血屠魔尊身着暗血色重甲,肩甲上雕刻着无数扭曲的魔魂,他的双手还残留着未干的魔血,那是刚刚处决了几个质疑他的魔将留下的。
他一进门,就感受到殿内压抑的气氛,却依旧梗着脖子,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魔帝陛下召属下前来,是要为你那‘心向凡界’的孙儿,清算属下的罪吗?”
魔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步走到血屠面前,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深邃,让血屠心底莫名发慌。
“你以为,我要杀你?”
魔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让那个苏阳去杀冰玄天,是觉得他的凡心会污染魔界血脉,会让我因亲情动摇,最终背叛魔界,对吗?”
血屠猛地抬头,眼底的愤怒更甚:“难道不是吗?!”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嘶吼,“魔界的法则是‘力量至上’!你却为了一个流着凡人血液的孙儿,放任他在凡界守护蝼蚁,甚至让孤殇军去救他!”
“你忘了你是怎么统一魔界的吗?是靠杀戮!靠碾压!不是靠这些可笑的亲情!”
“杀戮是手段,不是目的。”
魔帝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历经万年的沧桑,“我统一魔界,是为了让魔界存续,不是为了让它在无休止的内斗中毁灭。”
“你觉得亲情是弱点,可你忘了,魔界的传承,从来不是靠单一的力量,而是靠血脉的羁绊与统治的智慧。”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细小的魔纹,魔纹中映出魔界万年的历史。
有初代魔帝战死沙场的画面,有魔界遭遇神界围剿时,各族魔众并肩作战的场景,也有历代魔帝传承时,血脉中流淌的羁绊。
“你看。”
魔帝指着魔纹,“魔界能存续至今,靠的不是‘只有杀戮’,而是‘在杀戮中守护传承’。”
“冰玄天是我的孙儿,他在凡界的选择,不是背叛,而是在另一条路上试炼,他若能在凡界守住自己的道,未来回到魔界,才能理解‘力量与守护’的平衡,才能成为比我更合格的统治者。”
血屠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盯着魔纹中的画面,眼神复杂。
他一直以为魔帝是被亲情冲昏了头脑,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如此深远的考量。
“你说我在意亲情,没错。”
魔帝收回掌心的魔纹,语气坦诚,“但我永远不会背叛魔界。我让你活着,不是因为宽容,而是因为你对魔界的‘忠诚’,你的忠诚是基于‘魔界至上’,只是用错了方式。”
血屠沉默了许久,终于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的魔纹上,语气带着一丝愧疚:“属下……错了。属下不该质疑陛下的决断,更不该用极端的方式对待殿下。”
“起来吧。”
魔帝抬手,一股温和的魔气将血屠扶起,“魔界需要你这样的‘利刃’,但利刃要握在正确的手中。以后,冰玄天的事,不必再插手,专注于对抗神界的围剿即可。”
血屠恭敬地颔首:“属下遵命。”
说完,他转身退出殿内,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他明白,魔帝的统治,从来不是靠残暴,而是靠“看透本质”的帝王心术。
.........
血屠离开后,魔帝独自一人走向殿后的偏殿,那是魔界太子寂夜的居所。
与前殿的威严不同,寂夜的宫殿冷清得可怕,黑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由凡界颜料绘制的画像,画中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眉眼温柔,正是冰玄天的母亲凌清辞。
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石桌和两把石椅,桌上放着一个早已干涸的凡界茶杯,那是寂夜与凌清辞在一起时用的。
“太子殿下今日做了什么?”魔帝在殿外停下脚步,问向守在门口的魔侍。
魔侍躬身回答:“回陛下,殿下今日还是一直在殿内看着凌夫人的画像,没有外出,也没有召见任何人。”
魔帝轻轻点头,推门走进殿内。
寂夜背对着他,正站在画像前,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身形消瘦,比魔帝记忆中要憔悴许多。
“你来做什么?”
寂夜的声音冰冷,没有回头,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痛恨,“是来嘲笑我这个‘被流放妻子、抛弃儿子’的失败者吗?”
魔帝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干茶杯,指尖凝聚起一丝魔气,茶杯瞬间恢复了湿润。
那是他对儿子仅有的温情,却又不敢表露太多。
“我来,是告诉你,我见到冰玄天了。”
寂夜的身体猛地一震,猛地转过身,眼底布满了血丝,原本冰冷的语气瞬间变得嘶吼:“你见到他了?!他怎么样?他有没有问起我?有没有问起他母亲?!”
魔帝看着儿子失控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无奈,却依旧平静地回答:“他很好,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打败了血屠派去的手下。”
“他也问起了你和凌清辞,我告诉他,你在魔界安好,凌清辞的下落,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寂夜冲到魔帝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魔帝的肉里,“从你把清辞流放到永恒静海,已经十多年了!”
“玄天从小时候起就没有父母陪伴,你知道他在凡界有多孤独吗?你知道清辞在永恒静海,每天要承受多少空间风暴的撕裂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那是魔界太子极少流露的脆弱,“我本来可以和清辞、和玄天在魔界好好生活,哪怕放弃太子之位也无所谓!”
“可你偏偏要拆散我们,说什么‘凡人情爱会阻碍我继承魔帝之位’,说什么‘为了我好’!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懂你的魔界,你的统治!”
魔帝没有推开儿子,只是任由他发泄,直到寂夜的力气渐渐耗尽,松开双手,瘫坐在石椅上,他才缓缓开口:“我懂。”
寂夜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我懂爱,也懂亲情。”
魔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那是万年帝王生涯积累的沉重,“但我是魔界的魔帝,不是普通的父亲。你是魔界太子,未来要统治这亿万魔众,要对抗神界的围剿,要守护魔界的存续。”
“若你沉溺于凡人情爱,每天只想着陪伴妻儿,那当神界的军队打过来时,你拿什么保护魔界?拿什么保护你的妻儿?”
他站起身,走到寂夜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流放凌清辞,不是要拆散你们,而是要保护她。”
“她是凡人,留在魔界,会被其他魔尊视为你的弱点,他们会用她来威胁你,甚至杀死她。永恒静海虽然危险,却是唯一能让她避开魔界纷争的地方。”
寂夜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魔帝说的是事实,却依旧无法释怀:“那玄天呢?他在凡界没有父母,受尽了苦,这也是你所谓的‘保护’吗?”
“他的苦,是必经之路。”
魔帝的眼神变得坚定,“他是光暗之子,体内流着魔界皇室的血脉,又被华夏万年气运滋养。”
“这种双重力量,若不在凡界经历试炼,很容易失控,最终爆体而亡。他现在的道,是他自己选的,也是最适合他的。”
寂夜沉默了,他看着魔帝,眼底的痛恨渐渐被无奈取代。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魔帝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郑重,“若你能完成,我就让凌清辞从永恒静海回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寂夜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希望:“什么任务?”
“去凡界,激活冰玄天的魔界血脉。”
魔帝缓缓道,“他体内的魔界血脉与华夏气运相生相克,这两种力量若能彻底融合,加上献祭掉整个城市的生灵之力,就能彻底打开魔界与凡界之间的裂缝。”
他顿了顿,强调道:“记住,不是要伤害他,只是借助他体内的力量。他的血脉激活,需要你的引导,因为你是他的父亲。”
寂夜的手指紧紧攥住石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他犹豫了,他不想让儿子经历危险,可一想到能让凌清辞回来,能让一家三口团聚,他又无法拒绝。
“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寂夜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坚定,“我相信他能理解,我只是想找回他的母亲。”
魔帝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很好。三日后,我会用无上之力帮你穿过魔界裂缝,抵达凡界。”
“但你要注意,凡界法则不全,加上裂缝的压制,你的境界会被降到归墟境圆满,凡界还有龙虎山、剑帝宫,你万事小心。”
“我知道。”
寂夜站起身,走到凌清辞的画像前,轻轻抚摸着画像中女子的脸颊,“清辞,等我,我会带你回家,也会让玄天知道,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魔帝看着儿子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退出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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