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的动作猛地顿住，雷符上的金光微微闪烁，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
他猛地转头看向院门口，只见一个穿着浅灰色外套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把深褐色的古琴，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沉稳的气场。
“你是谁？”
赵烨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眼神里满是被打断的不悦，“这里是私人宅邸，我在处理厉鬼，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别多管闲事！”
风挽歌没有动，只是目光扫过阵眼处的张铭，又看向赵烨手里的雷符。
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处理厉鬼？不问缘由就用雷符将其打散，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京城赵家的做派？”
“缘由？”
赵烨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害人的厉鬼，有什么缘由可言？她缠上张公子，害张家不得安宁，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妥？”
他顿了顿，刻意抬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炫耀和威胁，“我乃京城赵家子弟，修为已达烛明境初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赵家的事？识相的赶紧滚，不然休怪我连你一起收拾！”
张天佑也连忙上前，对着风挽歌劝道：“这位先生，您别误会，赵先生是来帮我们的，您还是快走吧，别惹麻烦。”
他生怕风挽歌得罪了赵烨，到时候没人能救他儿子。
风挽歌却没理会张天佑，只是盯着赵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替天行道？你连她为什么变成厉鬼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替天行道？张铭在公交车上对她做了什么，满车乘客又做了什么，你问过吗？”
赵烨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风挽歌竟然知道内情。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恼羞成怒地说：“就算她有冤屈，也不该害人！只要害人，就是孽障！我今天必须除了她！你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赵烨猛地将手里的雷符掷向阵眼！
雷符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带着刺耳的雷鸣声，直逼张铭身上的黑气。
那是刘司机的魂魄所在，一旦被雷符击中，她必然魂飞魄散。
张天佑和李梅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可预想中的雷鸣声没有响起，反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树叶。
他们睁开眼，只见风挽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阵眼旁，他怀里的伏羲琴还没出鞘，只是抬起右手，袖袍轻轻一拂。
一股柔和却磅礴的灵力从他袖中涌出，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将雷符包裹。
雷符上的金光在灵力的包裹下，渐渐变得暗淡，最后“噗”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雷力都没泄露出来。
“什么？！”
赵烨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傲慢瞬间被震惊取代。
他那道雷符，是用百年雷击木制成，蕴含着他一半的灵力。
就算是同阶的烛明境修士，也需要用法器才能勉强抵挡，可风挽歌竟然只是随手一拂，就轻易化解了？这怎么可能？
“你……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赵烨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风挽歌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他原本不想动手，只想阻止这场残忍的法事，可赵烨的傲慢和不分青红皂白，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对着赵烨的方向一弹，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强大的灵力波动。
只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音波，顺着空气快速传播，瞬间击中了赵烨的眉心。
赵烨只觉得眉心一麻，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涌入他的识海，像是有人用锤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神魂。
他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响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随从们看到赵烨晕倒，立刻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冲向风挽歌。
风挽歌眼神一凛，指尖再次弹动，两道音波飞出，击中了随从的膝盖。
随从们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短刀掉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张天佑和李梅震惊的呼吸声，还有阵眼处张铭微弱的哭声。
风挽歌走到阵眼旁，解开了绑在张铭身上的红绳。张铭吓得缩成一团，不敢看他，嘴里不停念叨：“别杀我……我错了……”
风挽歌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看向别墅的方向。
那里的黑气已经散去，刘司机的哭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缕极淡的、带着委屈的灵韵，在院子上空盘旋，像是在向他道谢。
这时，风挽歌缓缓抬手，指尖凝起一缕淡金色的灵力，轻轻拨动伏羲琴的琴弦。一道几乎听不见的《清心咒》余韵散开，如同薄雾般笼罩住张天佑、李梅和张铭。
这旋律没有净化之力，却温柔地抚平了他们记忆里关于“厉鬼作祟”“修士斗法”的片段。
他们会忘记刘司机的鬼魂、忘记赵烨的法术，却会清晰记得张铭在公交车上的恶行，记得这场悲剧的起因，记得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李梅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从恐惧变得茫然，随即又被愧疚取代：“铭铭……你当初怎么能做那种事？我们……我们该去自首。”
张天佑也深吸一口气，脸上没了之前的侥幸，只有沉重：“是，必须去自首，给刘司机一个交代。”
风挽歌见他们记忆调整妥当，拿出手机拨通了李警官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李警官略带疲惫的声音：“风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警官，107路公交车坠河案有新线索。”
风挽歌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张家张铭在事发时对刘司机实施了侵犯，张天佑知情不报，你可以带队去张家，他们愿意自首配合调查。”
李警官瞬间清醒：“真的？我马上安排人手！”
挂了电话，风挽歌抬头看向空中那缕灵韵，轻声开口：“你的冤屈很快会真相大白，我会送你去地府轮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公正的严肃，“但你要知道，那12名乘客虽有冷漠之过，却不该死于非命。”
“这不是你的‘报复’理由，或许其中有因果纠缠，但到了地府，判官自会根据律法判断你的罪责，你且安心随我走。”
空中的灵韵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回应。
风挽歌指尖再次拨动琴弦，一道柔和的金光包裹住那缕灵韵，缓缓向远处的城隍庙方向飘去，那里连接着地府通道，是亡魂该去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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