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崎素世站在角落里，手指轻点着贝斯包。
舞台上的灯光还未亮起，观众席只有零零散散等待热场的观众。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锁屏依然是那张crychic的合照。
「明明说过和我没关系了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
高松灯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还未亮起。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本熟悉的笔记本，粉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星火。
长崎素世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她看着灯缓缓摘下麦克风，没有预兆地，没有前奏地，少女嘴唇轻启：
“唱诗之歌，我要唱一首诗。”
少女清冷又带有些胆怯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割开凝滞的空气。
素世的眼睛轻微地颤抖着，她听见观众席传来困惑的私语，但灯的声音依然平稳地流淌着：
“过去有人曾牵起我的手，与我一起歌唱。”
这不是排练过的任何一首歌，甚至不是唱，是念白，是剖开血肉的独白。
“但我却毁掉了一切。”
灯的睫毛垂下来，在脸颊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素世看见灯转向空荡荡的键盘位，那里残留着少年调试设备时弯腰的幻影。
“我迷失了方向，绕了很多远路。”
观众席开始骚动，有人疑惑地看向节目单，可高松灯只是捧起笔记本，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即便如此仍有人选择前行...但我却放开了手。”
观众席的骚动渐渐平息，有人开始举起手机录像，镜头反光像散落的星屑。
长崎素世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我不愿意忘记，不愿意失去。”
灯的指尖抚过笔记本边缘的咖啡渍，那是之前在天文部写歌时白林不小心打翻的。
“我拾起残留在我心中的碎片，它们化作了诗。”
灯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素世看见她单薄的肩膀微微发抖，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观众席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有人开始不安地交头接耳。
然后要乐奈的吉他声撕裂了寂静。
“我不知道正确的唱法......”
异瞳少女的拨片扫过所有琴弦，失真音墙如海啸般席卷整个空间。
“但希望你能听这首诗......”
爱音的吉他声在突然亮起的聚光灯下炸开。
“希望你能唱这首歌，再一次回到我身边。”
立希的底鼓紧随其后，像心跳复苏的轰鸣。
灯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像冻僵的溪流开始解冻。
素世发现自己在无声地跟着念，嘴唇开合间尝到铁锈味，她不知何时咬破了内侧的软肉。
“已经不在的你，已经改变的你。”
立希的鼓声突然变动的凌乱，素世敏锐地注意到这是《春日影》的变奏节奏。
观众席有人挥舞起手臂，手机闪光灯连成破碎的银河。
“留下我一个人，我呐喊着......”
素世的贝斯包突然滑落在地，闷响淹没在吉他轰鸣中。
“想将这首歌传达给你，就算声音变得沙哑干涩。”
要乐奈突然跳到键盘位停下了手指，立希的鼓点短暂停歇，爱音转身背对观众，同样停下了手。
素世看见灯在强光中睁开眼，泪水折射出七彩光斑，却倔强地继续念着：
“我已决定......”
灯的声音在这里达到顶峰，所有乐器在瞬间轰鸣，却奇妙地托起那个单薄的声音，仿佛早有预谋的合谋。
“在这首诗传达给你之前，要一直唱下去。”
高松灯转过身，碎发黏在通红的眼眶边。
她的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径直看向僵立在阴影边缘的素世。
“小素世。”话筒捕捉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这首歌...是给你的。”
“也不仅仅...是给你的。”
长崎素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贝斯包，她看见高松灯的目光穿过刺眼的聚光灯，穿过嘈杂的人群，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观众席的喧嚣在这一刻变得遥远，素世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给我的？」
「不...不仅仅是给我的......」
要乐奈站在键盘位，指尖拨动的不是琴键而是吉他弦，仿佛在质问那个缺席的身影。
“素世同学！”
千早爱音的声音从舞台另一侧传来。
粉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吉他，正对着她用力挥手。
她脸颊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那是素世昨晚亲手留下的。
椎名立希的鼓点突然变得激烈，她死死盯着素世的方向，黑色长发被汗水黏在颈侧，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一句无声的呐喊。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高松灯站在一束孤光中。
她的身影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但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小素世...我们...想把星星拼回去。”
长崎素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看见灯的手在胸口不安地捏着空气，像是在捏着早已不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长崎素世记得那是什么，她曾经看见过，但现在...为什么看不见那颗星星吊坠了。
“所有人...一起。”
立希的鼓棒突然脱手飞出，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短暂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爱音一个箭步冲上前，她弯腰捡起鼓棒，却在递还给立希时故意绊了一下，整个人扑进鼓组里。
“啊呀！”
滑稽的场面让观众席爆出零星的笑声。
素世看见立希额角暴起的青筋，看见爱音偷偷对她眨眼的狡黠表情，看见要乐奈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些熟悉无比的小动作，像一根细线，突然勒紧了她的心脏。
高松灯依然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在她周围形成一道光晕，让她看起来像是站在星河中央。
“小木说过...”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星星碎了...就让它碎了吧。”
“但是...”高松灯突然抬起头，粉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我不愿意。”
长崎素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病房里说过的话：“和我没关系了。”
可此刻，站在舞台上的灯，却用一首不是唱、而是念白的诗，固执地告诉她：
「有关系。」
「一直都有关系。」
素世站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又重组。
要乐奈突然跳上了键盘架坐着，晃悠的双腿踢散了聚光灯的光柱：
“素世，再不来...”
“星星又要碎了哦。”
长崎素世的手指终于松开了贝斯包的背带。
她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直到完全走出阴影，站在舞台边缘的灯光下。
观众席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素世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只是抬头看向舞台上的高松灯。
“笨蛋...”她轻声说，声音淹没在嘈杂声中。
但高松灯似乎听见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粉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素世逐渐走近的身影。
当她终于踏上舞台时，高松灯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少女的掌心全是冷汗，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小素世...”灯的声音带着哭腔：“欢迎回来...”
长崎素世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的热度灼烧着她的脸颊。
“接下来是谢幕环节。”工作人员的声音从侧台传来。
素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身旁的成员们：
爱音正手忙脚乱地解效果器连接线，立希站到了她的身旁，要乐奈已经抱着吉他坐到了舞台边缘，异色瞳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而高松灯...素世看见她正小心翼翼地捡起刚刚放在地上的笔记本，就像那个人曾经帮她做过无数次的动作。
“感谢各位观众。”素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比她想象中更加沙哑：“我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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