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搜索队逼近外围警戒线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巢穴”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无形的涟漪。溶洞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林守拙的神色依旧沉稳,但下达指令的语速快了几分,“夜莺”和其他几名沈清澜仅有一面之缘的“影”成员行动更加迅捷无声,如同精密齿轮般运转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沈清澜的训练被迫中断。林守拙将她带到“巢穴”核心的控制室——一个布满各种古朴星盘、水晶球与现代电子屏幕奇妙融合的空间。屏幕上显示着周边区域的三维地形图,几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地图边缘缓慢移动,如同嗅探的猎犬。
“不用担心,‘巢穴’的隐蔽性远超他们想象。”林守拙指着地图上几处不起眼的标记,“这些是天然的能量干扰区和迷幻瘴气带,加上我们布置的镜像伪装阵列,他们短时间内找不到入口。但频繁的活动会增加暴露风险,我们的时间更紧迫了。”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是傅靳言医疗舱的实时数据流,脑电波图谱依旧紊乱,但几个关键指标似乎比之前稳定了微弱的几分。“你的共鸣安抚,并非全无效果。它像一根细线,暂时拉住了他不断下坠的意识。但真正的风暴,在他意识深处,需要他自己去面对。”
沈清澜默默点头。外在的危机让她内心的焦虑反而奇异地沉淀下来。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具体的防御工作,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提升自己,以及……守着傅靳言那渺茫的苏醒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澜的生活形成了固定的节奏。白天,她在林守拙的指导下进行更高强度的能量感知与引导训练。她开始尝试不依赖玉佩,仅凭自身血脉去感知更遥远的能量源,比如溶洞上方山林间动物的生命气息,甚至尝试捕捉那遥远红点(搜索队)散发出的、带着侵略性的能量场波动。过程艰辛,失败远多于成功,精神消耗巨大,每次训练结束都近乎虚脱。
但每一天训练结束后,无论多累,她都会洗净汗水,换上身干净衣服,安静地走进傅靳言的医疗监护室,在离病床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下。她不再仅仅隔着玻璃观望,而是选择靠近。林守拙默许了她的行为。
她并不做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有时会低声读一些母亲日记中关于植物、星空等平静美好的片段,声音轻柔;有时只是单纯地凝视着傅靳言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瘦削的脸颊,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传递过去;更多的时候,她是闭目冥想,将训练中领悟到的、更精妙的共鸣技巧运用起来,不是强行侵入,而是像春风化雨般,将一丝极其温和、纯净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能量波动,混合着玉佩的微光,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包裹住傅靳言。
这种共鸣极其耗费心神,她必须全神贯注,保持内心的绝对平静与善意,任何一丝杂念都可能被傅靳言潜意识中“虚无之主”的低语所利用。她感受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波动,而是一片无边无际、黑暗冰冷的意识海洋,充斥着破碎的记忆碎片、痛苦的嘶吼、绝望的挣扎,以及一种冰冷粘稠、试图吞噬一切的邪恶低语。她的能量流如同暗夜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惊涛骇浪吞没。
几次,她都被那意识深渊中突然爆发的负面情绪冲击得脸色发白,几乎要中断连接。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努力扮演着一个稳定而温暖的信标角色。
这天深夜,沈清澜完成了一次特别深入的共鸣尝试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靠在石凳上几乎要睡着。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不再是混乱的黑暗,而是一条迷雾笼罩的、无尽延伸的回廊。傅靳言(一个模糊的、少年模样的虚影)独自在回廊中奔跑,身后是扭曲蠕动的黑影(低语),前方则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虚无。他脸上充满恐惧、愤怒和迷茫,不时挥动手臂,像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就在这时,一点微弱的、温暖的白光(代表沈清澜的共鸣)穿透迷雾,照亮了他前方的一小段路。少年傅靳言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光的方向,模糊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怔忡和……依恋?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道光。
然而,迷雾中立刻响起更加尖锐、充满蛊惑的嘶语:“假的……都是假的……她在利用你……抛弃你……就像所有人一样……拥抱虚无……获得真正的力量……”
少年脸上露出挣扎痛苦的神色,伸出的手缓缓垂下。
眼前的景象骤然破碎,沈清澜猛地惊醒,冷汗涔涔。刚才那是……傅靳言潜意识深处的景象?她的共鸣,竟然能短暂地触及到他意识的核心?而那低语,竟然在离间他们!
就在这时,医疗监护仪突然发出了一阵短促而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傅靳言的脑电波活动曲线猛地蹿升到一个极高的峰值,剧烈地波动着,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或刺激!
“靳言!”沈清澜扑到床边,紧张地握住他冰凉的手。
林守拙和“夜莺”瞬间出现在门口。“怎么回事?”林守拙快步走到监护仪前,眉头紧锁。
“不……不知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他的梦……”沈清澜语无伦次。
林守拙迅速操作仪器,注入小剂量的镇静药物。剧烈的波动逐渐平复下来,但新的数据显示,他的脑部活跃区域发生了显着变化,某个与长期记忆和情感反应相关的区域被强烈激活了。
“外部的刺激,结合你持续的共鸣,可能触发了了他潜意识深处的某些关键记忆节点。”林守拙分析道,眼神深邃,“是好是坏,难说。这可能会加速他的苏醒,也可能……让他被痛苦的记忆彻底吞噬。”
警报解除,但控制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沈清澜看着傅靳言重新恢复“平静”的睡颜,心中波澜起伏。她无意中触及了他内心最深的伤口吗?那个在迷雾回廊中孤独奔跑的少年,就是他被“契约”和“低语”折磨的缩影吗?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傅靳言并非生来冷酷强大,他也是一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受害者。恨意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悲哀和无法言说的牵连感。
“继续你的守望,清澜。”林守拙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但要更加小心。他的意识世界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也更危险。不要试图强行改变什么,只需让他知道,他并非独自一人。”
沈清澜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后,她更加谨慎地进行共鸣,不再试图“看到”什么,而是专注于传递一种简单而坚定的意念——“我在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沈清澜像往常一样进行共鸣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休息。朦胧间,她似乎听到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破碎的呓语,夹杂在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
“……清……澜……”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沈清澜浑身一颤,猛地睁大眼睛,死死盯住傅靳言的脸!
是他的声音吗?还是她的幻觉?
病床上,傅靳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非常轻微,但这一次,沈清澜和林守拙,都清晰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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