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尘的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沉沦,仿佛下一瞬便要彻底瓦解。
玄魖的魔威如亘古冰川,不仅封冻他的肉身,更侵蚀着他的神魂。
欲将一切坚持与记忆碾磨成灰。
然而,在这意识湮灭的最终边界,一点微光,始终不灭。
那是璃光真灵最后的纯净之光,是青木之灵托付的守护意念。
是他自身不屈的剑心,更是对墨云铮携希望离去的最后牵念。
诸般光芒,微弱却坚韧,于其神魂核心处交织、熔铸。
最终化作一枚奇特的种子——一枚由至纯“心光”凝聚的道种。
“仍不甘沉沦么?”玄魖淡漠之音,直接在他濒临破碎的识海响彻?
“汝之挣扎,徒劳无功。”
外界,玄魖探出一指,指尖凝聚着一点极致的“暗”。
宛若宇宙终结的奇点,徐徐点向凌绝尘眉心。
他要彻底攫取混沌之秘,炼化这枚最后的变数。
就在那湮灭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凌绝尘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
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清冷,亦非混沌的虚无。
而是燃烧着一种纯净、炽烈、仿佛能洞穿万古虚妄的白色火焰!
此乃“心光”实质显化!
“玄魖!”凌绝尘声线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之力。
“你的棋局,困不住向道之心!”
“轰——!”
磅礴混沌之气不再固守,而是以从未有过的狂暴姿态,自他体内奔涌爆发!
然此混沌已截然不同,其中融入了那纯净的“心光”之火。
呈现灰白交织的奇异色泽,既有归无万物之性,更带着一股守护一切的浩然意志!
心光混沌!
此力悍然撞上玄魖点来之指!
未有惊天爆鸣,唯有两种极致法则的无声湮灭与对抗!
玄魖指尖那代表终结的“暗”,与凌绝尘融合心光的“混沌”,于方寸之间激烈绞杀。
空间寸寸塌陷,复因二者僵持无法弥合,形成一片恐怖的法则真空!
玄魖眼中,首次流露出真切讶异。
“心光融道?竟能在本君压制下,临阵破境?”
旋即,讶异化为更深探究与……一丝极淡的欣赏?
“甚好!如此,方更具记录与毁灭之价值!”
他收回手指,那点极暗消弭。
然下一刻,其周身魔气沸腾,身后巍峨万魔之门与之共鸣,无尽魔影于门上疯狂咆哮!
“便让汝见识,何谓真正的……湮灭!”
玄魖双手虚抱,无尽魔气汇聚,凝成一柄仿佛由诸界残骸、众生怨念压缩而成的暗紫长枪!
枪身缠绕着终结一切物质、能量、乃至法则概念的恐怖气息——湮灭之枪!
“寂灭·破界!”
长枪掷出,无声无息,却似超越时空界限,甫现即至凌绝尘面前!
枪尖所向,非仅其躯,更是其存在的概念、所修混沌之道、乃至那初生的“心光”!
此枪,乃真正的绝杀!
炼虚与化神间不可逾越的天堑,于此展露无遗!
面对这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一击,凌绝尘眼中却无半分畏惧,心中之火燃烧得愈发炽烈!
他不再思及胜负,不再虑及生死。
脑海中映现的,是璃光消散前的笑颜,是墨云铮并肩的信任。
是青木之灵的托付,是此行所见苍生悲欢……
他的道,非仅归无之混沌,更是守护之混沌!
“吾道——守护!”
凌绝尘发出一声震动神魂的长啸,未择守势。
而是将周身所有融合心光的混沌之气,尽数贯注右拳!
那拳头变得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万千世界生灭,有无尽信念闪耀!
他一拳轰出,正面直撼湮灭之枪!
此非力之碰撞,而是道之交锋!
是凌绝尘的“守护混沌”与玄魖的“绝对湮灭”的终极对撼!
拳锋与枪尖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定格。
紧接着,一道无法言喻的冲击波纹,以二人为核心,轰然扩散!
整个幽暗空间剧震,那巍峨万魔之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上魔影符文大片黯淡、崩碎!
“咔嚓!”
清晰的碎裂声,清脆响起。
非凌绝尘之拳,亦非玄魖之枪。
而是二人交锋处的那片空间,连同其中交织的法则,如镜面般彻底破碎!
露出了其后一片光怪陆离、色彩都无法描述的……法则乱流!
玄魖的湮灭之枪,在这蕴含极致守护意志的心光混沌前。
竟首度未能竟全功,被硬生阻截,随空间一同崩解!
而凌绝尘,则如断线残鸢般倒飞而出,重重砸落远处黑色晶石地面。
鲜血狂喷,周身骨骼不知碎折几许,那初生的心光之火亦黯淡至极,几近熄灭。
他倾尽所有的一击,也仅能勉强挡下玄魖随手一击。
实力的鸿沟,依旧令人绝望。
玄魖静立原处,身形未动分毫。
他望着缓缓消散的湮灭之枪,又看向远处濒死的凌绝尘,紫眸深处光芒流转。
“以化神之躯,融心光入道,硬接本君‘寂灭破界’而未陨……凌绝尘,你令本君……略感惊喜了。”
其语气不再全然漠然,终是带上了一丝真切的情绪波动。
他缓步向前,走向已无反抗之力的凌绝尘。
“你的混沌,你的心光,你的一切……本君收下了。”
然,就在玄魖即将再次出手,彻底掌控凌绝尘之际——
异变再起!
那因二人交锋而破碎的空间裂隙深处,色彩混乱的法则乱流中。
一道极其微弱、却蕴含无上威严与古老气息的金色光芒。
如同穿越万古时空,骤然而现,不偏不倚,正将昏迷的凌绝尘笼罩!
同时,凌绝尘神魂深处,那幅星图上某个与“源点”相对、曾亮起微光的星辰标记,此刻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
玄魖步伐猛地一顿,凝视那金光与凌绝尘神魂透出的星图异象。
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浮现出清晰的、名为“震惊”的神色!
“那是……‘起源星标’?!怎么可能?!早已失落于上古的……人族起源之地的坐标?!”
金光包裹凌绝尘,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欲将其拖入空间裂隙深处的法则乱流!
玄魖眼中厉色暴涨,毫不犹豫探出魔气巨掌抓向金光!“留下!”
然那金光看似微弱,却蕴含某种至高规则。
魔气巨掌触及金光瞬间,竟如阳春冰雪般飞速消融!
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光裹挟凌绝尘,瞬息没入空间裂隙,消失于混乱的法则乱流深处。
裂隙急速弥合,恍若从未显现。
幽暗空间内,唯余玄魖孤身矗立万魔之门前。
他沉默良久,望着凌绝尘消失之处,复观巍峨魔门,紫眸之中,深邃难测。
“混沌之子,心光执掌,竟还引动了起源星标……”低声自语,“变数,愈发有趣了。”
“凌绝尘,无论你遁往何方,获何机缘……终局,你我必将再会。
于此之前,竭力成长吧,莫让本君……太过失望。”
玄魖身影缓缓融入魔门前的阴影,继续着他开启魔门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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