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人手有限,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裴濯文执掌内廷多年,对于“寒鸦”的威名早已耳熟能详。
此时一听皇帝竟破例允许他调用玄字营,心头猛地一震。
他额头低垂,声音恭敬至极。
“奴才谨遵圣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帝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窗棂外。
稍顿片刻,他又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柔和。
“还有凤仪宫那边。”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
“皇后这几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昨日还被噩梦惊醒,偷偷抹了许久的眼泪。而砚昭……更甚。”
提到女儿的名字时,楚帝的声音明显沉了几分。
“她吃了大苦头。”
“你晚些时候,亲自去内库走一趟,挑几样稀罕物件儿,珊瑚树、琉璃盏、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也好,南疆来的七彩雀羽绣屏也行,朕要亲手送去给她。”
想到女儿那苍白的小脸,他的眼神骤然转冷。
随后站起身来,大步走到殿门前,冷冷道。
“禁军和寒鸦都在你手上,调动随你心意。”
“七天。”
他回眸盯住裴濯文。
“你必须把周美人背后那条毒蛇给我揪出来。”
裴濯文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顺着后背悄然滑落。
七天?
单是排查所有嫌疑之人,梳理线索脉络,便需月余。
更何况对手必定老谋深算,步步设防!
然而,面对皇帝冷峻的目光,他哪敢说出半句推诿之词?
只能强压心头惶恐,扑通跪地。
“奴才拼了这条贱命,也定当办妥此事,请陛下放心!”
楚帝凝视着他伏地的身影,嘴角忽地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滑头。”
而在这一刻,楚砚昭正躺在凤仪宫东殿的锦榻上。
双眼失焦地盯着半空中浮现的那个面板。
物品栏里杂乱堆放着各种东西。
一颗发着微光的珠子、一本写着“逆命诀”的古籍……
可她根本看不进去。
冷宫的画面不断闪现。
腐臭的气息、断裂的指甲、满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还有那个女人最后嘶哑喊出的。
“不是我……是她们逼我的……”
刚醒那会儿,她还晕乎乎的。
御医小心翼翼地为她把脉。
裴濯文站在床前,低声禀报着宫中近日的情形。
她全程傻乎乎地跟着别人的动作走神。
直到所有人都退下了,她才发现,背包里多了一瓶九转还魂丹!
她死死盯着那瓶药,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第九个任务,就这么……
莫名其妙完成了?
系统给的任务清清楚楚写着。
“获取‘九转还魂丹’,并成功使用一次”。
而现在,药就在包里。
可她明明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系统?系统你出来!”
她在心里大声喊。
“到底什么情况?你吭个声行不行?这是什么阴差阳错的操作?”
然而,系统一如既往,装死到底。
刚躲过一劫,这会儿又被这破系统气到不行。
楚砚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系统!你再不出来我跟你急!我真跟你急了啊!”
“你个龟壳系统!成天躲在数据流里当缩头乌鳖是吧?我知道你在线!我能感觉到你在偷懒!别装没听见!”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她一拍大腿,情绪瞬间切换。
“系统宝宝?宝贝儿?宇宙第一可爱小系统?万能无敌最聪明的小机灵鬼?”
“你要是还没睡,你就咳一声……就一声,好不好?轻轻咳一下,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依旧是死寂。
楚砚昭僵在床上,整张脸都麻木了。
这系统真就软硬不吃。
紫檀木床上,皇后轻轻捏着被角。
目光落在女儿楚砚昭的脸上。
那张脸看起来依旧乖巧,唇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可那双眼睛却空荡荡的。
她心口一揪,眼眶瞬间就红了。
“采薇,快过来。”
采薇小跑上前,停在床边低声道。
“娘娘,您说。”
皇后指了指楚砚昭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
“你瞧她这眼神,是不是不太对劲?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醒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像……魂儿不在身上似的。”
采薇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主子的脸。
她天天住扶桑殿,朝夕陪着公主。
亲手喂她喝粥、替她穿衣、陪她读书识字。
那时候公主的眼睛总亮晶晶的。
一会儿淘气地眨巴着,冲她做鬼脸。
一会儿又奶凶奶凶地叉腰指责她藏了自己的胭脂盒。
那副认真又滑稽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可现在……
采薇望着那个曾经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心中涌上一阵痛楚。
她觉得公主像个人偶。
身量还在,衣裳依旧整洁体面。
但那双眼睛却空了。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不会有丝毫反应。
皇后娘娘原本是想靠在采薇身上,像往常一样说几句知心话。
可一瞧采薇脸色发青,整个人顿时僵立原地。
“你也觉得不对,是不是?”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采薇顶着皇后娘娘的眼神,喉头滚动了一下。
但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
一想到周美人那天跪在殿前,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邪祟入体”、“命格相克”……
皇后娘娘脑子“嗡”地一下。
手指攥紧了凤座边缘,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楚砚昭刚从系统里翻完背包,正瞅着那一排物资图标。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
“张柏!快去把闻太医再请回来!”
她猛地抬头,就见皇后娘娘身子一晃,险些栽下来。
那张向来端庄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
嘴唇哆嗦着,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闻太医刚在太医院坐下。
谁料门帘被人整个掀开,张柏一头撞进门来。
“闻大人!快!凤仪宫出事了!公主……公主又不对劲了!”
老太医吓得差点打翻茶碗。
顾不上穿好外袍,拎起药箱就往外冲。
“微臣参见……”
他喘着粗气迈进凤仪宫大殿。
话没说完,皇后娘娘就摆手打断。
“别行礼了,快来看看公主!”
闻太医赶紧踉跄上前,蹲在榻边为公主搭脉。
指尖刚触到那细若游丝的脉搏,他就皱起了眉头。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一瞬,正对上楚砚昭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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