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涩谷街头织成灰蒙蒙的帘幕，霓虹灯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色块。
佐藤光抱着春日井静冲进便利商店的屋檐下，怀里的体温正随着每一秒流逝而冷却。
她摸到春日井后背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黑布，混着雨水在地上洇开暗红的痕迹。
“相马和也……”春日井的睫毛上沾着雨珠，声音像游丝，“记忆锚点在……hikarie大厦顶楼，他说过……用漫画分镜当钥匙……”
佐藤的盲杖在地面敲击出急促的节奏。
便利商店的玻璃映出她的影子——墨纹从脖颈蔓延到耳后，像被火烧过的红绳，在雨夜里泛着微光。
十七个记忆光点在意识里明明灭灭，老妇人的“我记得”、志愿者的“红色箭头”，还有五条悟那句“裂缝已经画好”，此刻都成了她掌心里的火把。
“小光。”
熟悉的声线裹着风声钻进耳朵。
佐藤猛地抬头，看见五条悟倚在对面的广告牌上，墨镜不知去向，苍蓝的眼睛在雨幕里亮得惊人。
他的白衬衫沾着咒骸的黏液，肩口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缠着绷带的手臂——那是刚才在咒高走廊被咒骸撕扯的伤。
“来得够快。”佐藤摸向口袋里的照片，虎杖的笑脸在雨里有些模糊，“神宫寺说虎杖是第48号容器，羂索要收网了。”
五条悟推开广告牌，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我在来的路上解决了三个追踪咒灵，他们的术式里混着监察科的定位符。”他伸手接过春日井，指尖覆上她的伤口，无下限术式的蓝芒闪过，血涌的速度慢了半拍，“相马和也的锚点技术能固定记忆，但需要活的媒介——你猜是什么？”
佐藤的盲杖尖突然发烫。
她摸到怀里的黑布，银杏叶的叶脉在咒力刺激下泛起金光，像某种古老的文字：“是共鸣者的记忆……十七个人的记忆，能当锚点的‘锁’。”
五条悟低笑一声，雨珠顺着他的下巴滚落：“聪明。相马那家伙当年为了救妹妹，偷了高层的记忆保存术，现在正好给我们用。”他指了指hikarie大厦的方向，顶楼的玻璃在雨里泛着冷光，“但锚点启动需要‘钥匙’——你画的分镜。”
佐藤的呼吸一顿。
她想起昨夜在公寓里，十七个志愿者凑过来时，画板上自动浮现的分镜：虎杖站在樱花树下，手里攥着半片银杏叶，背后是燃烧的涩谷十字路口。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融合预知碎片，当时只觉得是普通的同人图，现在看来……
“是预言分镜。”她摸出随身的素描本，翻到那页，铅笔线条在雨里晕开，“这就是钥匙。”
五条悟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接过素描本，指尖划过虎杖手中的银杏叶，蓝芒突然在纸上游走：“里面藏着记忆坐标……相马的锚点术式需要具体的画面触发，就像……”他抬头看向佐藤，墨镜不知何时又戴回鼻梁，“就像你画的漫画，能让读者‘看见’记忆。”
远处传来警笛声。
佐藤的墨纹在剧痛中亮起红光，意识里的十七个光点突然剧烈震颤——是羂索的人追来了。
她听见便利店的玻璃被咒力震碎的声响，抬头看见三个戴口罩的男人从雨幕里走出，其中一个的术式是黑色的锁链，正缠向五条悟怀里的春日井。
“保护静！”佐藤大喊。
她甩开外套，盲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墨纹如火焰般窜上手臂。
画板在虚空中展开，十七个记忆光点同时炸裂——老妇人的“我记得”化作金色的文字，志愿者的“红色箭头”变成实体的路标，相马和也的默念声震碎了咒灵的锁链。
“这是……”五条悟抱着春日井后退两步，蓝芒在周身形成屏障，“集体共鸣的具现化？”
“他们的记忆在帮我战斗。”佐藤的声音带着哽咽。
她看见老妇人的记忆里，自己八岁时在公园画的第一幅漫画，志愿者的记忆里，自己在漫展签售时递出的分镜，这些碎片此刻都成了武器，击碎咒灵的术式，缠住敌人的脚踝。
为首的口罩男突然扯下口罩，露出一张被咒灵侵蚀的脸：“别挣扎了，记忆锚点已经定位，羂索大人要的是——”
“——佐藤光的命？”
冷笑声从楼顶传来。
佐藤抬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倚在hikarie顶楼的栏杆上，手里捏着神宫寺留下的原稿。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灰，像被水泡过的玻璃：“不，我们要的是她的‘记忆共鸣’，能让容器更坚韧的共鸣。”
“羂索！”五条悟的声音沉下来，蓝芒骤然暴涨，“你果然在背后搞鬼。”
羂索歪头笑了：“五条老师，你以为高层真的在清除记忆？他们不过是在帮我筛选‘坚韧度’达标的容器——记忆越顽强，越能装下宿傩。”他举起原稿，上面神宫寺的血字在雨里泛红，“第48号容器虎杖悠仁，记忆坚韧度97%，完美。而佐藤光的共鸣，能让这个数值突破100%……”
佐藤的墨纹突然刺痛。
她想起神宫寺临终前的话：“羂索在……用记忆……造‘容器’……能装下……宿傩。”原来不是装宿傩的手指，是装宿傩的“意识”——用坚韧的记忆当容器，让宿傩彻底降临人间。
“所以你们要清除其他记忆。”她的声音在发抖，“怕共鸣让容器太坚韧，反而控制不住？”
羂索鼓掌：“真聪明。但现在，你的十七个共鸣者已经被定位，他们的记忆会被抽干，变成‘空壳’——”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十七个红点正在熄灭，“看，第一个已经死了，是那个总在公园喂鸽子的老妇人……”
佐藤的意识里炸开一声尖叫。
老妇人的光点骤然熄灭，像被踩碎的萤火虫。
她膝盖一软，几乎栽倒在雨里。
五条悟的屏障瞬间收紧，将她护在身后：“小光，启动锚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咬着牙爬起来，盲杖指向hikarie顶楼。
素描本在手中发烫，虎杖的分镜自动浮现在空中，银杏叶的金光与墨纹的红光交织，在雨幕里画出一道通往顶楼的阶梯。
“所有记得我的人！”她对着暴雨大喊，“把你们的记忆，借给我当钥匙！”
十七个光点重新亮起，这次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老妇人的记忆里，那幅八岁时的漫画变成了金色的钥匙；志愿者的记忆里，签售的分镜化作燃烧的锁链；相马和也的记忆里，妹妹的笑脸成了锚点的核心。
羂索的脸色变了。
他举起手，咒力如黑潮般涌来，却被记忆的金光撞得粉碎。
佐藤踩着记忆阶梯冲上顶楼，五条悟抱着春日井紧随其后。
相马和也正等在顶楼的咒阵中央，他的白衬衫染着血，手里攥着半块水晶——那是记忆锚点的核心。
“佐藤小姐。”他将水晶塞进她手里，“用你的分镜启动，然后……”他看向五条悟怀里的春日井，“用她的血当最后的媒介。”
春日井突然睁开眼睛。
她扯下颈间的银饰，是枚刻着银杏叶的胸针：“这是……记忆锚点的钥匙扣……和水晶……共鸣……”
佐藤将分镜按在水晶上，墨纹与金光同时涌入。
顶楼的咒阵亮起刺目的白光，十七个记忆光点如星子般坠入阵中。
羂索的咒力撞在光墙上，发出垂死的尖啸。
“成功了！”相马和也大笑，“记忆锚点启动，所有共鸣者的记忆都会被固定，除非……”
“除非我死。”佐藤摸了摸颈间的墨纹，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这是代价，对吗？”
五条悟的手突然收紧。
他摘下墨镜，苍蓝的眼睛里翻涌着暗色：“小光——”
“没关系。”佐藤看向楼下，羂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她摸出虎杖的照片，血痕里的笑脸依然清晰，“只要他们记得，只要虎杖记得……”
春日井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佐藤低头，看见她的笑容比雨幕更淡：“你看……光……”
顶楼的光墙上，浮现出无数画面：虎杖在樱花树下啃饭团，乙骨在镜前擦眼泪，神宫寺在办公室翻档案，十七个志愿者举着她的漫画分镜喊“加油”。
这些记忆像活过来的漫画，在暴雨里永不褪色。
“他们不会忘记。”佐藤轻声说。
她的墨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掌心里的银杏叶印记，“而我……终于成为了预言者。”
雨停了。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光墙上的记忆画面上。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而更远处，虎杖悠仁正抱着一摞漫画从便利商店走出来，嘴里还叼着没付钱的棒棒糖——他的影子里，有团漆黑的火焰闪了闪，又安静地沉了下去。
“下一章，”佐藤对着光墙笑了，“该画‘容器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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