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
“砰！”
窗棂猛然炸裂，木屑四溅。一道玄色身影破雨而入，挟着疾风跃入屋内。
剑光如电，划破昏暗，直刺刺客咽喉。
黑衣人仓促举刀格挡，“铛”的一声脆响，匕首被凌厉一击挑飞，旋转着钉入房梁。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虎口开裂，整个人被震退数步，踉跄撞上墙壁，肩背重重磕在硬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人稳稳落地，身形未晃，如磐石般立于屋中。
他一身玄色劲装已被暴雨浸透，紧贴身躯，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与脸颊，水珠顺着下颌不断滴落。
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刃面泛着冷光，映出屋内血迹斑斑的地面。
来人正是萧煜。
“唐清羽！”他低喝一声，快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尸身旁拽起，“还能走吗？”
她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微张，似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急促的喘息和无声的哽咽。
萧煜目光扫过四周，确认她身上无明显外伤，随即看向唐如海的遗体。
血泊中的尸身姿态凝固，再无气息。
他眼神骤然一沉，牙关紧咬，声音低哑：“撑住。”
话音未落，窗外接连跃入三名黑衣人，动作迅捷，落地无声。
三人手持长剑，迅速呈三角之势将萧煜围在中央，封锁退路。
萧煜立即将唐清羽拉至身后，横剑在前，剑锋冷光映着烛火，声音低沉而凛然：“想活命的，现在退开。”
无人回应。三道黑影同时发动，剑光交错，直取要害。
萧煜身形一闪，侧身避过正面一击，剑刃疾出，刺穿左侧刺客肩胛。
他顺势回旋，剑柄猛撞右侧敌人鼻梁，骨裂声轻响，对方惨叫后退。第三人趁机从背后突袭，刀锋直取后心。
萧煜早有警觉，矮身侧滚，避开心脏要害，反手一剑自下撩上，划过对方大腿内侧。鲜血喷出，刺客踉跄后退，却仍未倒下。
三人虽皆负伤，却毫无退意，稍作调整，再度扑上，攻势更猛。
萧煜以一敌三，剑法凌厉，攻守有序，每一招皆逼向要害，力求速战。
但三人配合严密，攻守交替，步步紧逼。片刻后，又有两名黑衣人从窗外跃入，加入围攻。
战局瞬间恶化。萧煜格挡一剑，稍有迟滞，肩头被斜划一刀，深及皮肉。
鲜血顺着臂膀流下，滴落在青石板上，与雨水混成暗红，一滴滴扩散开来。
他咬牙稳住身形，目光扫向唐清羽。
“走！”他猛然将她推向门口，声音嘶哑，“往前跑，不要回头！”
“那你呢？”她死命摇头，“要走一起走。”
“我断后！”他厉声喝道，将她后背往前一推，“快走！”
唐清羽咬紧牙关，强撑起身，冲出房门。萧煜紧随其后，边战边退。
刚奔至院中，又有两名黑衣人从院墙跃下，手持利刃，直扑而来。
他怒吼一声，长剑横扫，逼得两人后退半步。
借着这瞬息空隙，他旋身跃出包围，追上唐清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敢松开。
两人冒雨狂奔，穿过狭窄的后巷，翻过低矮的土墙，直往西边奔去。
唐家地处城郊，四周房舍稀疏，夜雨中不见人影，唯有风声与雨声交织。
身后火光点点，追兵已点燃火把，脚步杂乱却迅疾，呼喝声穿透雨幕，由远及近，越来越密。
刀鞘撞击声、衣袂破风声，步步紧逼。
雨势愈发猛烈，密集的雨点砸在脸上，如针扎般生疼。
唐清羽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双腿沉重发软，几次踉跄几乎摔倒。
萧煜始终护在她身侧，一手紧握长剑，另一手牢牢攥着她的手腕，寸步不离。
“他们……有多少人？”她喘息着问，声音断续。
“至少八人。”萧煜声音低哑，脚步未停。
“我害死了父亲……”她声音颤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若不是我查案，他们不会死……”
萧煜猛地停下脚步，双手用力扶住她双肩，直视她双眼：“冷静点，凶手杀人灭口，毁证藏奸！若你停下，你父亲的死才真正毫无意义！别让凶手得逞！”
唐清羽浑身一震，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她仰头望着他，眼中泪光闪烁，终于重重点头。
萧煜不再多言，拉起她继续奔跑。前方，太液湖黑水翻涌，湖面被暴雨砸出无数涟漪，昏暗无边，仿佛深渊。
身后火把的光已照上墙头，追兵翻墙而入，刀光在雨中闪现，脚步声越来越近。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不能再往前了！”唐清羽喘息不止，声音带着绝望，“王爷，以您的身手，自保不成问题，不要再管我了！”
她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
萧煜回头一瞥，确认追兵已逼近院门，当即沉声道：“跳湖！”
“什么？”
“听我的！跳！”
他不等她反应，一把揽住她腰身，纵身跃入湖中。
“扑通！”水花四溅，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将两人吞没，头顶的雨声骤然隔绝，四周陷入黑暗与寂静。
唐清羽在水中剧烈挣扎，本能地想要上浮换气。
萧煜迅速伸手将她揽住，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另一手划水，带着她潜行向前。
两人紧贴湖面下游动，仅在换气时短暂露出鼻口，随即再次潜入，避开岸上视线。
湖底淤泥被搅动而翻起，浑浊一片。水草从泥中蔓延而出，缠住两人的脚踝，阻碍前行。
他们用力挣脱，手脚并用，缓慢而艰难地向湖心方向移动。
岸上，黑衣人冲至湖边，高举火把四下扫视。雨幕密集，湖面波纹层层叠叠，不见人影，无半点痕迹。
“跳湖了？该死！”一人怒骂，声音被雨声压得断续。
“别急。”另一人蹲下身，盯着湖面，“人不可能一直憋着。他们要么浮上来换气，要么淹死。我们守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耗得起。”
火把的光映在湖面上，随波晃动，却照不透深水。
他们分散站开，守住湖边各处，刀在手，目不转睛。
远处，唐家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混着雨水升腾而起。
那是黑衣人放的火——为的是彻底抹去痕迹，烧毁一切可能留存的证据。
毁尸灭迹，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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