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自以为被偏爱的幻想瞬间破碎,只留下满心的难堪与羞耻。
这事本来就跟她没关系了,再加头还在微微发晕,心情烦闷至极,冯湘湘实在懒得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冷着脸转身就走,几步推开门,径直进了屋。
陆清风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背影僵硬,显然还在生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也跟了进来。
门口顿时只剩下小王妹妹和朱红秀大眼瞪小眼,两人谁也不说话,空气尴尬得几乎凝固。
不远处,还有几个好奇的邻居扒着自家门缝,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小声议论着,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陆清风刚踏进客厅,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冯湘湘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面无表情地往嘴里送药片。
她头也不抬,冷冷地打断了他。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听。”
她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彻底隔在了外面。
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争吵了,甚至连抬一下眼睛都觉得沉重得像压着千斤重担。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疲惫和麻木在体内蔓延。
屋里安静得可怕,静得几乎能听见墙上挂钟那规律而缓慢的“滴答”声。
那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也愈发衬托出气氛的压抑。
两个孩子蜷缩在客厅角落的小沙发上,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眼神不停地来回转动,一会儿看看妈妈,又小心翼翼地瞄向爸爸,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惶恐。
他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自己成了引爆这场沉默的导火索。
陆清风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还是开了口:“我给你煮碗粥吧?饿着身子会更难受的。吃了再睡,对身体好些,也好得快一点。”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语气尽量放得平和,每一个字都斟酌着出口,就像走在布满陷阱的路上,生怕踩错一步就会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却藏着他难以言说的忐忑和小心翼翼。
冯湘湘皱了皱眉,眉心拧成一个结,嘴唇微动,不耐烦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总算有了回应。
陆清风心头一松,像是得到了默冯,这才转身走向厨房。
他的脚步很轻,仿佛连走路都在压抑情绪。
水龙头被拧开,清澈的水流哗哗地冲进锅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首单调却温柔的背景乐。
冯湘湘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厨房门口的背影上。
她咬了咬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酸涩的柔软。
她不该那样发脾气的。
她清楚地知道,别人不是她情绪的垃圾桶,更没有义务替她承受所有的怨气与委屈。
她只是……
太累了,累到忘了体谅。
“你先躺会儿,粥好了我端进来。”
陆清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温和,平稳,没有一丝责备。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轻了冯多,带着一丝生涩的歉意:“麻烦你了,谢谢你。”
厨房里的水声忽然停了一瞬,仿佛水流也被这句话凝滞了。
但很快,水声又继续响起,像是回应她的话语,又像是掩饰某种情绪的波动。
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慢慢走回卧室,轻轻合上了门。
床铺还保持着早晨的凌乱,她躺下,拉过薄被盖在身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垫中,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没过多久,陆清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门进来。
瓷碗边缘还冒着淡淡的白烟,粥煮得恰到好处,米粒完全化开,黏稠顺滑,表面浮着一层晶莹的米油。
他往里面加了一小勺糖,搅拌均匀,温热的甜香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冯湘湘靠在床头,接过碗,指尖触到那温暖的瓷壁,心头也像是被轻轻熨过。
她一勺一勺慢慢地吃着,动作很缓,像是不忍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每一口都温软香甜,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下,暖意一点点蔓延至全身。
陆清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很轻,像羽毛拂过,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眼神里有担忧,有心疼,还有冯多藏在深处、未曾说出口的情绪。
“昨晚那混蛋,进局子了。”
他忽然开口,语气生硬,甚至有些突兀,像是临时生拉硬拽出一个话题,只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冯湘湘手一顿,勺子停在半空,抬眼看他:“啊?”
“以后你去镇上,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他继续说道,语气比刚才缓了一些,像是在努力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她脑中念头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微颤:“所以……欺负朱红秀的那个男人,是他?你碰上了,就顺手把他送进去了?”
陆清风点了点头,没多解释,沉默了几秒钟,低声道:“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我向你道歉。”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冯湘湘低头看着空了的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
片刻后,她把碗递过去。
他伸手接过时,听见她轻声说:“也不能全怪你……我脾气是不太好。有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什么。”
看他站起身,似是准备离开,她没有挽留,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去忙吧,我自己躺着就行。”
“冯湘湘!冯湘湘!”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洒进走廊,空气中还飘着食堂刚出炉的包子香气。
厉小雨一见到冯湘湘的身影从楼梯口转出来,立刻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蹦跶着冲上前去,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高声喊她的名字,满脸写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哟,今天这么热情?”
冯湘湘停下脚步,唇角微扬,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眉眼弯弯,唇边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跟昨天那种阴沉沉、冷冰冰的模样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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