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荔心口一疼，把孩子往怀里抱紧一些：“没有，妈妈没害怕。”
小奶包睁着圆圆的眼睛，却摇了摇头：“你有害怕，我听得出来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奶声奶气，却特别笃定。
三位男人的胸腔都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
顾栖低头，看着沈荔怀里那小小一团，语气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克制：“你不想让我们插手，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独自面对这种事。”
罗宾的手指紧攥着外套边缘，眼里明显藏不住担忧：“沈姐，他敢来片场？他到底想干什么？”
尔骁最直接，语气炸得像火苗：“他要是敢碰你一下，我让他一辈子走不出门。”
沈荔知道他们是好意，可她脑子里现在乱得很。过去那个人突然冒出来，像个巨大的黑点，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小奶包突然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拉回。
“妈妈，我跟你一起。”
沈荔愣了一下：“你跟着干嘛？”
小奶包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小声道：“因为……我怕他把你抢走。”
沈荔心头突然被扎了一下，不是疼，是酸，是被戳到最软的地方。
顾栖听见这句话，目光沉得像海底深处：“沈荔，你听到了。孩子都感受到你的情绪了。”
罗宾低声附和：“不要让他看到你不安，他不值得。”
尔骁退后半步，像是在给她空间，又像是在隐忍：“你别自己扛，我们都在。”
沈荔抿紧唇。
片场的空气忽然变得安静，连工作人员都不敢出声。
导演走过来，本来打算喊下一段拍摄，却一看到这气氛，整个人都傻了：“呃……现在是要录冲突戏份了吗？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没有人理他。
沈荔抱着孩子，沉默了很久。
她不是不想要帮助，她只是下意识地——本能想把过去单独关在某个角落，不让任何人看到。
直到小奶包轻轻抓住她衣服的一角，抬着头认真道：
“妈妈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沈荔的鼻尖狠狠一酸。
她揉揉孩子的脑袋：“傻瓜，是妈妈保护你。”
小奶包又摇头：“不是的。你很累的时候，我也可以保护你。”
刚刚还在绷着情绪的三位男人，在这一句面前几乎齐齐失了防。
顾栖握了握拳，像是在压着情绪：“我们就站在不远处，你不想我们靠太近可以。但是——你必须让我们看到你。”
罗宾点头：“你不一个人了，沈姐。”
尔骁咬着后槽牙，却语气极柔：“你要敢自己跑出去，我第一个把你抱回来。”
沈荔终于抬起头，看了三个人一眼。
那一瞬，她心里忽然没之前那么乱了。
外面那个突兀的“生父”，是她过去的阴影。
可眼前这三个男人和怀里这个孩子，是她现在的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静下来：
“好。我们一起过去。”
三位男人神情同时一顿。
小奶包抬头，眼睛亮得像被点亮：“妈妈一起！”
沈荔点点头，把孩子往怀里抱紧一些：“嗯，妈妈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让三个男人都有一瞬间压不住的情绪变化。
顾栖眼底深处像是暗潮翻涌。
罗宾迅速垂眼，掩住那一下难以隐藏的轻松。
尔骁哼了声，耳尖却悄悄红了。
导演在旁边看傻了：“那……现在是……要走剧情了？还是……嘉宾真的这么投入？”
沈荔没理他，抱着孩子缓缓朝片场外围走去。
三位男人在她后侧半步的距离，自动形成一种天然的保护阵型。
左侧顾栖沉稳稳如山。
右侧罗宾像影子一样贴着。
后侧尔骁半挡半护，走姿散漫，却像随时能扑出去。
而沈荔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发来短信的方向。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
也不知道自己会看到怎样的“过去”。
但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
小奶包在她怀里轻轻问：“妈妈，你会害怕吗？”
沈荔低头亲了亲他：“不会了。”
小奶包抱紧她：“那我也不怕。”
沈荔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往片场外围走。
光线随着她的移动慢慢变得刺眼，路面尽头有个斜照的亮点。
那个亮点旁边，是一个靠着路灯站着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像是精心准备了很久。
可惜——再怎么整齐，也盖不住他眼底那点锐利又不怀好意的东西。
沈荔的脚步慢了。
怀里的小奶包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头，小脸瞬间紧绷：“妈妈，是坏人吗？”
沈荔轻轻按住他的背：“不是坏人，就是……过去的人。”
小奶包听不懂，但本能地不喜欢那个方向：“我不喜欢他。”
沈荔：“我知道。”
而在她身后，三位男人在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同时一沉。
他们站得不远不近，却足以让对方听到呼吸声。
顾栖走在最靠近她的一侧，他的步伐极稳，每一步都像在丈量距离；
罗宾稍偏后的位置，像随时准备上前；
尔骁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的姿态完全掩不住背脊那一点紧绷。
这是三种不同的气场，却都透着同一件事：
——只要那个男人敢有一点不对劲。
路灯下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他们这一行人。
他抬头，脸上浮起某种既自信又志在必得的笑容。
“沈荔。”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自带俯视感。
像是理所当然地呼唤她。
像是她现在的生活，只是他迟早要收回去的东西。
沈荔抱着孩子，停在距离三米的地方。
没有上前。
“你找我做什么。”
她语气冷得没有感情。
男人似乎被她的冷淡惊到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原状，推了推袖口，露出腕上的名表：
“七年不见，不想跟我叙叙旧？”
叙旧？
沈荔冷笑了一声。
她不想回忆那个时期的一切，但那痛，却在哪里都没消散过。
男人的目光落向沈一汀，小家伙立刻把脸埋进妈妈肩窝，紧紧圈住她的脖子，不给他看一眼。
男人皱眉：“这就是……他？”
沈荔语气不夹一丝温度：“不是你的人，不需要你来问。”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忍耐：“沈荔，你知道你这样是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你是在拒绝我。”
“那是当然。”
男人被她噎得呼吸一滞。
七年来，他第一次遇到一个敢这么对他说话的女人。
他舔舔唇角，重新摆好伪装出来的温柔：
“我只是来看看你。看看孩子。看看……”
他顿了顿，像是在试探，又像在施压：
“有没有可能，让我们重新开始。”
沈荔抱着孩子的手忽然收紧。
顾栖的眉眼瞬间冷得像冰层裂开；
罗宾拧着拳头，像下一秒要冲上前；
尔骁整个人的表情像随时要爆炸。
沈荔没有看三个人，
只是看向那男人，
一字一句清晰冷静：
“我不会跟你重新开始。”
男人笑容顿住。
“你以为我会接受？”
沈荔抬着下巴，姿态轻而稳：“你接不接受，与我无关。”
“孩子的事情呢？”
男人突然压低声音，“他有我的血，你不可能永远瞒着。”
这句话像是有预谋的。
沈荔指尖瞬间发凉。
小奶包敏感地察觉到这点，立刻抬头抱住她脸，奶声奶气却认真得很：
“妈妈别怕，我在。”
那一瞬间，沈荔眼底闪过柔软的光。
男人看见孩子的动作，眼中忽然闪过某种扭曲的情绪。
“你让他叫你什么？”
男人盯着孩子。
沈荔护住孩子，不让他被看见：“叫我妈。他的妈。”
男人冷笑：“我还以为你会教他认父亲。”
“父亲？”
沈荔笑了，“你不配。”
男人脸色狠狠变了一下。
他正要说话，
三位男人同时往前迈了一步。
那一刻，没有半分犹豫。
顾栖挡在最前：“再靠近一句，你就会后悔。”
声音低沉，带着压迫力，让空气都冷了。
罗宾偏向沈荔一侧，像是护在她和孩子的前挡：“你今天不该来。”
他语气礼貌，却冷得刺骨，“你不配出现在这里。”
尔骁最直接，嘴角一勾，带着火：“再瞅我妹一眼，我让你眼睛闭上。”
男人看着三人，脸色一瞬间黑沉，
但又不得不承认——
这三个人的气场，他完全压不住。
“你们是谁？”他低声问。
“她的人。”
三个人同步回答。
沈荔：“？？？”
男人被这句话气得脸色发白。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顾栖：“清楚。”
罗宾：“也不怕你。”
尔骁：“你能把谁怎么样？”
男人呼吸急促，显然被逼急了：
“沈荔，你不要忘了，当初——”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沈荔抱着孩子，像母豹护崽般主动挡前。
她的声音，是这些年里最锋利的一次：
“我没有义务记得你。”
男人愣住。
沈荔眼睛里有光，是那种被现实打磨过，却仍然坚硬的光。
“七年前你不认，现在你也没资格来认。”
沈荔冷冷道，“今天你出现，是你自己的决定。现在离开——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体面。”
男人被彻底激怒：“你以为我会走？你以为我会看着我的孩子叫别人——”
沈荔抱紧孩子，像要把他护到骨血里：
“他不是你的。”
男人：“他有我的血——”
“你没有参与过他一秒的人生。”
沈荔打断他，声音颤着冷，“你凭什么来要？”
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都在抖。
他抬手，想往前走。
就在那一刻——
小奶包忽然吓得往后缩，眼眶一下红了：
“妈妈——我不要他！！！”
他抓着沈荔的衣服，整个小身体都在发抖：“我不要……他，我只要妈妈……”
这一句，让所有人的心都像被狠狠撞了一拳。
沈荔心脏狠狠抽痛，立即抱住孩子的脑袋：
“好，不要他。”
顾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得像能冻住地面。
罗宾整个人蹲下，轻轻摸孩子的后背：“别怕，有我们在。”
尔骁咬着牙，控制自己不冲上去：“你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
小奶包哭着抬头，小鼻子红成一小团：“他……他是坏叔叔吗？”
沈荔抱着孩子：“他不是你的任何东西。”
孩子眼泪汪汪，小脸贴在她肩上：“那我不要他，我不要……”
男人被一句“不要”刺得后退半步。
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
孩子对他不是陌生，是恐惧。
他看着沈荔怀里哭得发抖的小团子，眼神里闪过难堪的愤怒：“你是不是在教他说我坏话？”
“我教他的是——谁爱他，他就爱谁。”沈荔的声音一点不颤，“你七年给了他什么？”
男人哑住。
沈荔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你走吧。”
男人咬牙：“我不会离开的。”
顾栖上前一步：“今天你必须走。”
男人握拳：“这是公共区域，你凭什么让我走？”
罗宾抬眼：“凭你吓到孩子了。”
尔骁吐掉嘴里的薄荷糖纸：“还有——你吓到我了。”
男人：“……”
沈荔转过身，不想再被他影响情绪。
孩子的哭声闷在她肩窝里，一抽一抽的，像被撕碎的小兽。
她抱着他，语气坚定而温柔：“宝宝，妈妈在，谁也带不走你。”
小奶包的哭声稍微缓了些，紧紧抓住她的脖子：“妈妈不要走……妈妈也不能给别人……”
沈荔心都化了：“妈妈永远不离开。”
顾栖站在她身边，看着母子两个的背影，胸口像被什么重重压住，又像被狠狠攥住。
罗宾眼睛微泛红，不敢多看孩子的泪，却忍不住想把两个人一起抱住。
尔骁抬手，挡住镜头一半，声音却轻得不像他：“别拍孩子哭。”
工作人员怔了一秒，乖乖把镜头移开。
沈荔抱着孩子，转身往拍摄区走去。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从过去的泥沼里拔出一根钉子。
而她背后——
三个男人一步不落地跟着。
没有吵，
没有争，
没有问她要不要。
他们只是跟着。
他们第一次，不是作为追求者，
也不是作为情敌。
而是作为——
她身后的屏障。
沈荔走得很慢，却很稳。
风吹在她的背影上，一点点把阴影吹散。
她抱着孩子，轻轻说：“妈妈不怕。”
怀里小团子抽抽噎噎：“我也……不怕了。”
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而她看不见身后三个男人——
此刻的眼神，都狠得像能把那“生父”的影子撕碎。
但他们没有冲上去。
因为她没说“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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