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回到隔壁弟弟们的病房,刚关上门,就听隔壁再次传来“嗵”一声响,又是摔门的声音。
她眉头紧拧,心头那点因傅老太太无理取闹而压下的烦躁,又“噌”地窜了上来。
她见过许多父母。
有如母亲和继父那般,将爱化作细致入微的守护与尊重,即便那是“形婚”的体面,也给足了她和弟弟们安稳的屋檐。
也有如温宏远那般,将偏心刻在骨子里,写在言行之中,爱子如命,视女如尘。
可傅家老两口呢?
他们的爱像一副华丽的镣铐,外面裹着一层丝绒,内里精钢打造。
锁住傅沉的手脚,却自称是怕他摔倒。
温灼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傅沉,就算他们讨厌她,但也不应该这样对傅沉。
不对啊,傅沉好像跟她说过,他从一出生他的未来就被他父母给规划好了。
每一个阶段怎么走,往哪儿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由不得他自己选择,更由不得他说“不”。
所以说,那副华丽的镣铐,在她还未出现在傅沉生命里的时候,就已经戴上了。
为什么?
可怕的控制欲吗?
今晚她必须搞清楚,不然,睡不着。
温灼决定找张佑宁问问。
张佑宁曾是傅家老两口的养子,多少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
电话打给张佑宁的时候,他人已经到楼下。
温灼便没在电话里提这件事,想着等一会儿见面了细聊。
张佑宁乘电梯上楼,经过傅沉病房时,脚步自然一顿,打算先看看傅沉后再去隔壁。
张合和王文浩没在门口,门口是两个他不认识的保镖。
张佑宁也没多想,只当是换了保镖轮值。
可当他准备去推门时,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却面无表情地抬手拦住了他,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止步!”
“止步?”
张佑宁皱皱眉,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温和笑意,语气平和,“我进去看看醒醒。”
保镖姿态强硬,“老夫人有令,闲人免进!”
张佑宁了然,难怪让他止步,原来不是醒醒的保镖。
“闲人?”
他缓缓重复这两个字,笑意淡了些,目光落在对方阻拦的手臂上,“我是张佑宁,你确定要拦我?”
保镖眼神一闪,显然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但态度依旧强硬,甚至还上前一步,用身躯挡在了张佑宁的面前。
“没有老夫人的允许,谁都不许探视!”
张佑宁脸上的笑意一丝丝淡去,眼底那层惯常的温和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经年沉淀不容挑衅的硬骨。
这些年他修身养性,不代表他忘了怎么打架。
他慢条斯理地将袋子放在远离门口的位置,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在调整重心,蓄势待发。
保镖垂眸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
张佑宁在直起身的瞬间,猛地挥出去一拳。
他酷爱拳击,虽不是专业拳击手,但也参加过不少业余赛事。
这一拳不是盛怒之下的狂猛挥击,而是经年累月锤炼后,精准、迅捷、且深知人体痛处的本能反应。
第一拳,快如闪电,正中对方肋骨下方的软组织。
“呃——!”
保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格挡的动作才做出一半。
第二拳紧随而至,角度刁钻,狠狠掏在胃脘。
“砰!”
保镖壮硕的身躯猛地佝偻,脸色瞬间惨白,额角青筋暴起,连痛呼都卡在喉咙里,直接捂着腹部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张佑宁甩了甩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的人,脸上那层温润的壳子彻底剥落,眼底淬着冷光。
“给脸不要脸。”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久居上位、不容冒犯的沉压。
“我张佑宁要进的门,你还拦不住。”
另一名保镖见状,脸色骤变,手下意识按向对讲机,却在对上张佑宁扫来的视线时僵住。
那眼神冷得如寒冬腊月的风,分明在说:你可以叫人来,但后果自负。
保镖喉结滚动,想起某些关于这位“前养子”的传闻,最终默默退开半步,垂下眼避开了那道目光。
张佑宁冷冷地收回视线,弯腰提起地上的袋子,径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张合和王文浩正在给傅沉换衣服。
刚才母子二人的对峙,以傅老太太摔门而去,傅沉一身冷汗而告终。
“醒醒。”张佑宁关了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傅沉脸色虚弱苍白,叫了声“哥”。
张佑宁从张合手里接过毛巾,动作娴熟地给他擦拭身体。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张佑宁问。
这个“她”不用说是谁,兄弟俩心知肚明。
傅沉:“刚走没几分钟。”
张佑宁叹了口气,毛巾在掌心缓缓收紧。
“醒醒,她不是冲你,是冲灼灼。这些年,她对付‘不合心意’的人,手段你我都清楚。”
傅沉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窗外暗沉的夜色上,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
“哥,我想跟灼灼领证。”
他说这话时,没看张佑宁,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留下一道道细褶。
这是他极少在除了温灼和张佑宁以外的人面前流露的,近乎孩子气的执拗与不安。
张佑宁太熟悉这个表情。
他动作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傅沉。
没立刻反驳,而是拉过椅子坐下,与傅沉平视。
这是他们多年来的习惯,重要的谈话,从不居高临下。
“醒醒,”张佑宁声音缓而沉,“领证是一把锁,能把灼灼和你法律上锁在一起。可你妈要毁掉的从来不只是那把锁,而是你们俩站的那块地。”
傅沉浑身一颤。
张佑宁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很残忍,但他还必须要说。
“醒醒,领证固然能够解决很多问题,但同样,又新增了许多问题。以她对灼灼的不喜,即便是你们领了证,她该针对灼灼还是会针对灼灼,该耍手段还是会耍手段,领证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
傅沉攥紧了手指,“你是没看到她刚才质问灼灼‘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时,她那表情有多令人恶心。”
“所以,你想要跟灼灼领证,是要给她一个理直气壮站在你身边跟你爸妈对抗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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