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一句质问，吓得正在往上铺爬准备补觉的徐雅瑶差点一脚踩空摔下来！
唐夏僵硬着脖颈回头，看到对床的应雪芙撑着脑袋侧身盯着她们，目光锐利。
“熄灯后在楼下喊话，你们是不是参与了？”
应雪芙声音不大，大概是怕吵醒宿舍其他人，但听在唐夏和徐雅瑶耳朵里，却刺耳极了。
“参与又怎么了，”徐雅瑶嘀嘀咕咕，翻身钻进了被窝，轻哼了一声道，“好玩啊。”
唐夏嗔怪地瞥她一眼，复又走到应雪芙床前，硬着头皮问：“昨晚上罗老师是不是来过？”
应雪芙知道女孩的话外之音，懒道：“放心吧，大家都帮你们瞒着，我也没那么无聊去告状。”她不像邹子妤，闲得没事去弄些小把戏玩，再者说了，她跟唐夏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告状这种事，吃力不讨好。
唐夏心口的重石终于落了下来。
她胆子小，没做过什么违纪的事情，昨晚算是一次放纵，却让她到现在都提醒吊胆，惴惴不安。
“谢谢你。”唐夏感激道。
应雪芙没什么表情，撂下一句“算了，欠你的”，而后转身背对唐夏，不说话了。
女孩一愣。
欠我的？
她犹疑，却没再多问下去，回到自己的床铺收拾了一下，然后换了干净的外套，便拿着洗漱用品出去了。
早上五点半，天还未大亮，唐夏顶着不算太明显的黑眼圈，打着哈欠下楼梯。经过二楼的时候，她下意识朝走廊里看了一眼，随即才转身下去。
宿舍楼前的空地上放眼望去一派空旷，连主席台上的国旗都降在最低的位置，迎着清晨最令人舒爽的凉风，微微飘动。
唐夏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这清凉的空气。
胸腔似瞬间被打开，灌入一股提神醒脑的神奇“力量”。
又是新的一天。
也是在基地的最后一天。
唐夏凛了凛神，端着脸盆去到洗手池边。
水龙头打开，凉凉的冷水冲刷着漱口杯，在杯子里转开一个小小的漩涡。
唐夏独自一人在蒙蒙亮的天色下刷牙。
东方鱼肚白未显，身后传来脚步声。
“早。”
那人眉眼带笑，柔软的黑发贴在耳边，乖顺得有点不像他。
唐夏满嘴牙膏泡沫，讷讷回应，“早。”
韩誉行到她身边，自若地拧开水龙头，伸手一摊，捧水泼在自己脸上。
凉意透过皮肤浸入血肉，韩誉整个人一下子便清醒了。
结果袖子上有一只小手在拉他。
“别这么洗脸，会头疼。”唐夏含着牙刷，尽力将一句话说得清楚。
韩誉莞尔，“不然我会困。”
他一晚上没睡，眼下挂着青黑，脑袋有些昏沉。
唐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含糊道：“对不起啊。”如果不是她，韩誉就不用将床位让出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精神萎靡了。
“既然觉得抱歉，”少年歪头，眉宇间似突然多了一丝玩味，“那不如就这样吧？”
“嗯？”唐夏疑惑地抬头，含着一口泡沫问他，“怎样？”
谁知，韩誉抿唇一笑，人突然向她靠来！
肩膀上多了一份不大不小的重量。
少年下巴搁在她左肩，呼吸微热，喷于颈项。
“借你肩膀靠靠，我好累。”
唐夏整个人僵在原地。
肩上的重量如此真实，连同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都与她有着一样的节奏。
嘴边的泡沫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唐夏赶紧抬手抹掉。肩头微动，眯眼懒洋洋的少年哼了一声，不知是舒服的还是不舒服的。
“韩誉……”女孩大窘，拿手小心地推他胳膊，“你累到已经站不住了吗？”她有些气，又忍不住嘴角上扬着在笑。
“是啊，”少年答得理所应当，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儿，看着女孩因为紧张而绷直的侧颊线条，禁不住想继续逗弄她，“站不住了，所以才借你肩膀用用，可以吗？”
“你……”唐夏噎，面色绯红。
韩誉低低笑，笑音并没有刻意压制住，泛开在唐夏耳畔，将她原本就透粉的小巧耳垂给染得愈发娇艳。
少年有一瞬间，真的很想就这么睡下去。
他比她高了一个脑袋，靠她肩膀的姿势不是特别舒服，而且为了不将全身重量压在她身上，他的腰很酸。
可没来由的，韩誉喜欢这个别扭的姿势。
“韩誉！”唐夏又羞又恼，想抬高音调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怕声儿太大惊醒宿舍里的老师同学，左右为难，“你起开！”
女孩的语气透着不悦，韩誉适时停止了调侃。将下巴从她肩膀上挪开的时候，他还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
“好了不逗你了，”韩誉懒道，“继续刷你的牙吧。”他漫不经心地抬手，用手指蹭掉她唇畔快要掉下来的白色泡沫，随即转身若无其事地开始洗漱。
唐夏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
她浑浑噩噩地继续刷牙，等忙活完，和韩誉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宿舍楼，外面终于响起了起床的音乐声。
每个宿舍都渐渐有了动静，男生女生们眯着眼睛从宿舍出来，耷拉着脑袋，将拖鞋在地上摩擦出了嘈杂的声响。
洗手池边人头攒动。
一切整顿完毕，学生们照例在主席台前升国旗做早操进行晨练。
今天一中的校办领导大部分都来了基地，一方面是来检验这一周高二学子的实践成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来参加汇报演出。
昨晚上的事情，几个班主任和基地负责人员一商量，决定不上报领导了。毕竟实践活动到了结束的时刻，这会儿提出来，未免扫兴。
所以在进入小礼堂前，罗老师在外面集合了物理六班的学生，面色严肃地警告——
“我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咱们班同学有没有参与的，这次就算了，不追究，但如果下次再犯，”她顿，强调后果，“我一定会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进行惩罚，所以别妄想挑战老师的脾气和底线，听清楚了没有？”
唐夏和徐雅瑶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阵心虚。
“清楚了——”所有人拖长了音调，满不在乎地回答。
对于他们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罗老师沉沉叹口气，“排队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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