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着平静的生活，用林若一家的苦换来的平静。
林若知道邬阳做的事，也没有阻拦，甚至说，这是她想要的一切。
但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现在做的这一切，和当初丁凌瑶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捏造出来的表象，一个是将她们所做的事揭露，但本质都是借着舆论的力量，干着伤害人的事。
都算不得好。
林若去见了一面曹欣妍，听说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真是报应不爽。
走到约定好的地方，林若看到是狼狈的曹欣妍，面黄肌瘦，眼神空洞。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并不好。”林若没有带着愤怒，只是很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曹欣妍看到林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嘴里还在说着愧疚的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若却懂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她还会说这种话，“这几天，你应该也经历了一遍我当初所经历的事，不好受吧？”
正因为不好受，所以才会越发具有负罪感。
曹欣妍被戳中心事，哭得更凶，她挪开凳子，跪在林若面前，“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这五年，我一直都活在梦魇里，睁眼闭眼都是你妈妈死的模样，我没有办法忘记，我感觉她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我，在恨着我。”
“我以为你也死了，林若，我也有在找你，我过得并不好……”
林若坐在那冷漠地看着她，听她说着那些事，并不会像几年前一样，再将人牵起来，傻乎乎地去关心。
“林若，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他是无辜的，不能出门就被人谩骂，他昨天很委屈地问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没有错，错得是我啊。”
林若抽出一张纸，俯身向前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缓缓开口，“是啊，他没错，错的只有你。”
曹欣妍呆愣在原地，却听林若又说，“可别人可不管这么多，你的错，他们要你家人一同承担。”
曹欣妍听到这话几近崩溃，“这不公平！”
林若笑出声，“公平？当初公平了吗？你说说，当初我和我妈又做错了什么？谁给我们留过余地？曹欣妍，我现在做的这些不及你当初十分之一。”
“谩骂你的人是我吗？欺负你儿子的人是我吗？弄得你家犬不宁的人是我吗！”
“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放在了大众的面前。要说错，我也确实错了，错在当初因为一时的怜惜的多管闲事。”
林若的话，一句句都像刀刃，扎在曹欣妍的心上，是啊，出了这样的事，她就连指责别人的资格都没有。
这叫什么，叫因果，先前种下的恶，得了现在的报应。
“林若……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要，不要再让那些人骂了，我快承受不住了，我儿子，他还小……”曹欣妍泣不成声。
听到她说的话，林若摇头嘲讽一笑，“距离这件事曝光，前后不过三天，你会承受不住这谩骂，你会心疼你儿子，可当初呢，我和我妈不过想要离开，却被逼得只能留在那里。”
“你要你儿子平安，我要的又何尝不是母亲安康，可你们却非要把她逼上死路，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曹欣妍突然提高声音对着林若吼，“我这条命赔给你，我去死还不行吗！这样你满意了吗！”
林若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人，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哪怕受伤，还是会眼睛里带着期许的少女，她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林若要的从来不是谁的命。
失望地起身，走过她身边时又没忍住说句，“你不配，你该活着煎熬。”
出来深吸一口气，夏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林若心头憋闷着一股气，并没有跟着说出的那些话消散。
邬阳从后头出现，给她披了一件薄衫，林若并不意外他在这。
“走吧。”
曹欣妍如何，她再没心思去想，这人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
像邬阳一样，只是推进这盘棋的一颗棋子。
而谩骂她的那些人，和曾经指责她们母女的说不定是同一批看客，他们自诩做着正义的事，用粗鄙的话宣泄着心中的戾气。
义愤填膺里又夹杂着私心，只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许是觉得这样便高人一等。
随便说的一句话，没人觉得会有多大的影响。
林若拿出手机，看到最近丁凌瑶的消息还是挂在前头，底下谩骂的人不少，帮忙洗脱的人也不少。
“大概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你，到时候我想和她见个面。”林若收拾好心情，才开口说了句话。
邬阳不会拒绝，“好。”
一路上林若的心情都不算太好，情绪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她想着的是曹欣妍的话，想着曹欣妍的儿子。
小孩子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林若叹气，所以说只要认定做了这事，她便要做好良心不安的准备。
到家的时候林若已经睡着，邬阳只能将人背回家。
可能太累，林若并没有起来。
等回到房间，邬阳将林若放下，林若却睁开眼，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她现在想要发泄，发泄着心里头的郁闷。
让脑子得以片刻的清净，只想找些事做，用这种糟蹋两个人的方式，去得以片刻的欢愉。
邬阳知道她的想法，苦笑一声，却又做不到拒绝。
胡闹一通，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心里憋闷，邬阳看着林若发红的眼角，瞧见流下的眼泪，心脏也跟着一疼。
偏偏林若还用胳膊挡住眼睛，不想叫人看到她的狼狈。
邬阳手挠着她的手心，林若怕痒却不挪开。
他轻捏着林若的手，挪开胳膊，让她被迫看着自己。
邬阳贪恋这种能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感觉，让他心安。
而林若的眼泪好似失控，止不住得流。
他能做的只是贴近，亲吻着她的眼睛，抚平她的情绪，再心疼地柔声说句，“别哭了。”
林若说到底还是太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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