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连昏迷中都紧皱着眉头的女儿，心疼地抚摸着，又没忍住哭出声。
听到她的哭声，同病房的人厌恶地说，“现在知道哭，当初就不应该做出那种事。”
林巧兰只是哭，没法解释，因为，那些差不多就是事实。
只是苦了她的女儿，要因为她受这些非议。
对方厌恶地说，“就你心疼女儿，别人家女儿都不是人一样，别装什么疼女儿，你现在活着不就是在拖累她吗。”
说完对方转身盖上被子，懒得再看这人一眼。
多给这种人一个眼色，那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而林巧兰被怔在原地，她这么多年，哪怕活得再痛苦都想活着，就是想给女儿过好日子。
可现在女儿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或许自己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巧兰愣在原地，想着应该怎么做才好。
可她没有想到手被轻轻握住，女儿眼里含着泪看向她。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妈妈……”林若抓着她的手，生怕对方离开。
她刚刚听到了那些话，所以生怕妈妈做出傻事。
看到女儿眼里的担忧和依赖，林巧兰才慢慢清醒，她到底在想什么傻事呢。
“我在呢。”
林若其实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妈妈的表情，她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不要听别人说的那些话，因为你在我才能好好的活着，我们，回家吧。
林若想说的话很多，可终究因为身体的原因一句也没能说出。
叫出妈妈两字已经用完了她全部的力气，哪里还能再说些什么。
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她想应该带着妈妈去一个远远的地方，远到不会再有这些事。
女儿睡着后，林巧兰起身出去打水，没想到遇到一个女孩。
第二日。
新闻媒体全部都冲向大学的教学楼上，顶楼的门被锁着，而林巧兰正站在上头。
她手中拿着喇叭，她想要说清楚，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我的女儿，是个清白干净的姑娘，你们的诬蔑，请停止吧。”
她说这话时甚至有些鼻酸，除了用这个最蠢笨的办法，她已经没有了其他退路。
站在顶楼之上，底下的人是那么的渺小。
听到她说的话，底下的人还在嘲讽地说，“狐狸精就是不一样，现在又要用苦肉计了吗？”
林巧兰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没有人会说自己的话。
可她必须要说。
“我从没想要过拆散过别人的家庭，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当初我丈夫因为救人离世，我独自一人带着女儿。”
底下的人听到她说的这些，只觉得太虚伪了，有人还假装呕吐的模样，这可真是个会演戏的人，不去演戏可惜了。
还什么因为救人而离世，她倒是什么都扯得出来。
小人还妄想翻身做英雄，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底下的人喊着说，“所以你为了养你女儿去接客吗，还拍下那么多的照片，你对得起死去的丈夫？”
“你把女儿教育成现在这样，你到底还好意思和你丈夫见面？他肯定会怪你的。”
林巧兰想到自己的丈夫，心中抽痛不已，是，她根本没有去见他的颜面。
她不配。
但是她还是颤抖地继续说，“我带着女儿躲在房子里，我想要好好地活下去，但是小巷里的那些男人不给我好过，一次次的咱们骚扰。”
“他们的暴行你们全数不提，明明被强迫的是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就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他们就可以随意颠倒黑白吗！”
她声嘶力竭地问，那些记忆，全部都是她的伤疤，可别人硬要她将伤疤撕开，露出里头的骨肉。
那些男人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自顾自的享受，再扔下钱离开，当做的对她的恩赐。
她报过警，可根本没用，没有一点用处。
只会遭受更多的报复，一次次地报复，让她几近心死。
她能做的只有护好女儿，让她不知道这些肮脏的事。
所以她才会拼尽所有力气让她离开，想让她活在光下。
她的爸爸是英雄，英雄的女儿，要好好地活着才对。
别人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正因为这些经历，所以我渴望有个稳定的生活，当初那位先生来找我时，他说妻子已经离世，只有带着一个女儿。”
“我看过他很多信息，以为是真的，我信了他说的话，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别人。”
但是后来，才知道被骗，害得人家妻子从高楼跳下，潦草地结束了人生，是她亏欠了那位夫人。
这是事实，她没法狡辩。
“这些事你们若有心去查都能查到，我女儿更不可能做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我所求不多，只是还她清白。”
“至于我先前做的事，是该付出代价。”
她说完这话，深吸一口气，看到了不远处匆匆赶来的女儿，眼里带着满满的留念。
终究没有守护好你。
死后会去哪呢，像她这种人也会去地狱吧，她也不配再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她到头来什么都没能守好，年少的誓言，作为母亲的责任，全部都没做到。
她想问，自己活的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好像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谁都没有料到，她真的会跨出栏杆，轻轻一跃，面容上看着这些人还带着嘲讽。
你们要我付出代价，那如你们所愿吧。
这样应该扯平了。
林若在医院醒来没能看到人，只看到身边的阿姨看着手机上的直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林若拔下针管，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顾不上发黑的视线。
为什么，明明昨天都已经说好了。
当林若坐车冲到学校，挤开人群，还没来得及出声，看到的却是妈妈跨出天台。
妈妈轻松地做出了抉择。
她知道妈妈在跳下前的那一刻，和她对视了，眼神仿佛在和她说，若若，没事了。
都没事了。
在坠地的那一瞬间，后头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熟悉的味道将林若包裹。
重重的坠地声，林若浑身僵住，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直觉血液全数被抽空，而她只剩一身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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