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宫道上，天光未亮，寒气侵人。
叶青妍和陈淮安一前一后走在禁军中间，谁也没有说话。
完了。
芭比q了。
夜探禁地，人赃并获，这回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叶青妍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是一片惨白，脚步都有些虚浮。
身后的陈淮安忽然快走两步，与她并肩。
在禁军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手轻轻碰一下她的手背，又迅速收回。
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
叶青妍侧头，看见陈淮安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演。”
她懂。
不就是演戏吗？她可是专业的！
金銮殿内，百官分列，寂静无声。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面容隐在冕旒之后，看不清神情，但那股无形的压威压，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一般，特别压抑。
“跪下。”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叶青妍膝盖一软，干脆利落地跪下去，陈淮安也随之跪在她身侧，身形笔直。
皇帝没有立刻发难，殿内只有熏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那沉稳的声音才从上方传来。
“青妍。”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听闻，你昨夜未曾归府？是吗？”
来了，鸿门宴开席了。
叶青妍身子一抖，猛地抬头，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上浓重的哭腔。
“陛下！”
这一声哭喊，把满朝文武都喊得一愣。
这路数不对啊？不应该是瑟瑟发抖地请罪吗？怎么还先委屈上了？
叶青妍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今天的人设就是：一个脑干缺失的闯祸精。
“陛下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她一边喊，一边往前膝行两步，动作之熟练，仿佛排练过一般。
“我就是去追一只猫！一只特别好看的猫！”
“它全身雪白，眼睛像蓝宝石，可好看了！它嗖一下就跑，我就嗖一下去追！它根本不停……”
她伸出两只手，比划着猫跑她追的动作，神态夸张，言辞激动。
“谁知道它不讲规则，专往黑漆漆的地方钻！我追着追着，就到了一个破阁楼外面，然后……然后就被这些凶巴巴的侍卫抓起来了！”
“陛下，我好冤枉啊！我就是想抓个猫，我有什么错！”
她声泪俱下，说到最后甚至还打个哭嗝，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百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肩膀却在微微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这理由……真是清新脱俗，闻所未闻。
陈淮安跪在一旁，低着头，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他这个表姐姐，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龙椅上的皇帝沉默。
他显然也没料到叶青妍会来这么一出。
他设想过她会狡辩，会抵赖，会惊慌失措，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么一个……离谱到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因为你根本没法顺着这个逻辑去质问。
难道问她，那只猫有多大？什么品种？公的母的？
那成何体统！
皇帝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显然是在思考。
他的视线越过叶青妍，落在陈淮安身上。
“陈淮安，你又为何深夜出宫，还与她在一起？”
相比对叶青妍的“宽和”，皇帝的语气对陈淮安明显冷硬几分。
陈淮安抬起头，神色坦然。
“回陛下，臣见阿姐深夜追逐而出，心中担忧她的安危，恐她一人在外遭遇不测，故而跟随护卫。”
他的声音平稳，理由无懈可击。
一个担心姐姐安危的弟弟，这有什么错？
两人的说辞，一个荒唐，一个稳重，却偏偏能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皇帝就算明知他们在胡说八道，也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来定罪。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持。
皇帝的耐心似乎正在被耗尽，那敲击龙椅扶手的声音，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陛下。”
只见端王从队列中走出，对着龙椅一拜，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为了一只猫，惊动圣驾，劳烦百官在此枯等，叶大小姐的颜面，可真是比天还大。”
他阴阳怪气地说完，话锋一转。
“不过，此等女儿家的玩闹小事，终究上不得台面。眼下，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已到殿外，这才是关系我大夏江山社稷的国之大事！还请陛下降旨定夺！”
“军报？”
“八百里加急？”
端王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朝臣们再也顾不上看叶青妍的笑话，一个个面露惊疑。
能用上八百里加急的，绝非小事！
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他盯着端王，片刻后才移开视线，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传！”
殿门被推开，冷风灌入。
一个浑身浴血的信使，被两名侍卫架着，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
他身上的铠甲破碎不堪，脸上和身上布满干涸的血迹，每走一步，都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一个暗红色的血脚印。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信使被架到殿中，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因为虚弱，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被硝烟熏黑的年轻脸庞，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启禀……启禀陛下！”
“漠北……漠北全线……溃败！”
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还在不停咳血。
整个金銮殿，大臣们瑟瑟发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溃败？
全线溃败？
怎么可能呢！漠北有雄兵十万，更有大夏战神魏老将军坐镇，怎么可能溃败呢！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冕旒剧烈晃动，他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急促。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信使大口喘着气，眼中流出血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哭号。
“蛮族铁骑撕开防线！云州、朔州、应州……三城已破！”
“蛮族大军……正向雁门关逼近！”
“雁门关守将，魏……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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