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日当空。
万里无云。
苍穹之下，一边是数万兵马，另一边只有两个人，
数万兵马那边有一面旗，上写“忠勇”二字。
两个人这边也有一面旗，上写“云”字。
云夙看着数万兵马渐渐从地平线出现时，脑海中有一些往昔景象也跟着浮现。
传说以前鸟族第一美人是沅佩伯母，后来云夙娘嫁过来了，成为了新的第一美人。
受无数鸟族女子钦羡。
可云夙最崇拜的，是号令数万大军的鸟族第一将铁月。
是她的月姨。
她幼时跟在铁月身边，或出游人间，或行军练兵。
月姨的真身是赤色烈鸟，浑身火红，平日也喜红色。
云夙受其影响也对红色情有独钟。
云夙每每看着月姨在数万将士面前领兵有方，就佩服不已。
她问过月姨，为什么对行军打仗一点都不害怕。
月姨告诉她：
“因为在我年少时，见过一场最惨烈之战，有人以一己之力，破十万大军，面无惧色。
那人以性命相搏，为我们夺得生路。
而那一日，我真的逃了。
但也从那一次后，我再也不会逃了。”
云夙震惊地问那是哪位英雄好汉。
月姨摸摸她头：“是你娘。”
云夙愕然不能言。
后来年纪大了，她看了娘写的那本书，她知道了在她还未出生时那些恩怨因果。
她去问娘亲，一人战十万兵力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娘亲只是笑，说事情过去太久，不记得了。
云夙那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有相似境遇。
她看着泱泱大军步步靠近，即使是面对自己曾经训练过的部队，即使对今日的局面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瞬惶恐。
那么娘亲当年呢？
一人站在十万大军前。
她是不是也这样惶恐过。
是不是抱着绝不后退的决心，宁死一搏。
时隔多年，她终于明白了娘亲当年的心境。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也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一种母亲永远不希望女儿体会的心境。
可云夙今日体会到了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比娘亲幸运。
她今日并不打算以一人之力搏数万大军。
因为这浩浩军队，是云家军。
云夙驾着马，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惊慌的情绪蔓延上四皇子的脸庞。
怎么都遮掩不住。
“云夙！你大胆。这忠勇军如今是我手下的皇家之军，从来就不是你云家兵马。”
云夙没有理睬四皇子，她这一刻想起了娘亲。
想起了她的帅爹爹还有弟弟。
原来，这就是牵挂。
因为爱，所以有牵挂。
妖有。
人更有。
云夙一马当前，对着军队里的副将张程大喊道：
“张副将，你家老婆几个月前生了，是个水灵灵的闺女。
我看过了，长得更像你老婆，比你好看多了！”
张程脸上肃穆的表情，像一块裂开的面具。
情绪涌动在他脸上，泪花泛在眼里。
上次离家，妻子方才诊出有孕。
现在他有个女儿了。真好。
真好。
云夙又对着一个吹号的士兵喊：
“六子！我走之前，你老爹托我给你带话，家里给你订了门亲事。
那闺女听说特有福相，就等着你回去成亲嘞。”
叫六子的士兵，拿着号角的手都颤了。
他还有何颜面回去。
接下来，云夙又喊了几个人的名字。
那几个人俱是情绪激动。
队伍中一张张肃然的表情褪去，无奈又悲伤的情绪一层又一层地传递。
四皇子大惊失色：
“休要乱我军心！忠勇军既然随了本皇子，便再无回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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