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今天生气。
非常生气。
她听说四皇子那个王八羔子居然带着云家军投降了！
她前几年辛辛苦苦带着作战的云家军竟然被这样糟蹋。
云夙恨不得当面直接把四皇子给剥皮抽筋做成饺子馅。
这回，她必须上场了。
王谷那边改进了抵御天雷药的盔甲，现在已经在大量生产了。
她绝不会在这个关头放弃。
云夙急匆匆跑进了宫。
还不等一层又一层的太监们传话通报，她就冲了进去。
她听力异于常人地好，还未进大殿，就听见李绍然那货在bb投降议和的事情。
她赶紧一边喊，就一边跑进了殿。
皇上也显然没想到云夙会冲进来，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人去怪责这僭越。
“云夙？你怎么来了？”
“皇上！臣特来请命，愿赴战场，为国分忧。”云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周边的朝臣眼里都露出了希望。
原本跪着的李绍然站了起来，情绪也有了波动：
“云将军还是不要逞强为好，如今叛军与大雍兵马数十万，我西秦兵力寥寥无几，云将军如何有把握反败为胜？！”
云夙冷笑：
“那难道屈辱投降，割地赔款就是上上之策？
大雍狼子野心，不知餍足。
就算你今日以五城相赠和大雍和谈，来日他若是要十城，要都城呢？！
尔等奸佞，是不是还要大开都城，是不是要把皇上也送出去！”
云夙刚说完，满朝大臣听见这大逆不道的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坐在上方，瞬时如醍醐灌顶。
他想起一句话：
臣子降了，还是臣子。
可皇上降了，便不再是皇上了。
皇上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诚如李绍然所言，两边兵力相差悬殊，云夙去了可能也是送死，徒添伤亡，把大雍最后一点兵力都败光了。
可直接就这么投降议和，将来哪天大雍狮子大开口，要吞了整个西秦，还不是国破家亡。
就在皇上纠结的时候，李绍然又要开口了。
他靠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总能把皇上的思绪拉过来。
“皇上——”
可是他这次刚张口，就听见云夙的怒喝。
“住口！”云夙一边呵斥，一边回身从门口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佩刀。
唰——
冷冷的刀光印在云夙的脸上。
她眼神里皆是怒火。
大家以为云夙想出刀杀了李绍然。
【千境：主人，你你表激动，你在大殿上杀人是藐视皇权的啊，只会适得其反！】
云夙：我知道，我没瞎激动。我就寻思着这任务要是真完成不了，我就直接跳下个世界得了。
下一刻，云夙就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皇上，我云家世代精忠报国，守护西秦疆土。
如今我西秦兵荒马乱，身为云家之将，臣如何能置之不理。
当年臣率云家军平复西境，便誓死与西秦共存亡。
今日，皇上若是不赐臣兵权，背水一战。
臣也没有脸活于世间，只能先去阴间向先辈告罪了！”
宫内侍卫的腰刀，是上好的材质打造的。
刀刃锋利，吹发可断。
冰冷的刀锋在云夙的脖子上抵出了血迹。
一滴。
两滴。
啪嗒。
啪嗒……
血滴落在大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的脸却很平静。
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
没有人说话。
每一个人都听见她说要和西秦生死共存。
每一个人都看见她也会流血，而她的血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鲜红。
良久。
缓缓地，站在大殿最前端的宰相跪了下来，言语哽咽：
“皇上，老臣愿奉上性命，恳求皇上派云将军出兵。”
皇上没有说话，他看见下面的臣子，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
“臣请求皇上派云将军出兵抗战。”
“臣奏请皇上派云将军挂帅出兵。”
“求皇上派云将军出兵……”
年老的。年少的。
品阶高的。品阶低的。
矜持的文官。愤慨的武官。
满朝的官员都跪了下来。
一遍又一遍求旨的声音汇成了一条河，淹没了整个大殿。
最后，大殿上只剩两个人还站着。
一个是提刀的云夙。
另一个是站在她对面的李绍然。
李绍然看着云夙，看着她的领口被血迹染红。
他看见她的眼里有坚定和决绝。
她是认真的。
若不让她去，她真的会死在他眼前。
李绍然唇色惨白，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发抖。
他千算万算，唯独忘了一件事。
他要保护的那个女人，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西秦最显赫的将军。
她甚至比他还要固执。
她宁死也不会置国土于不顾。
李绍然回头，看着已经齐齐跪下的百官队伍，听着起伏的请愿。
他苦笑了。
那一笑，有无力，有无奈。
很慢很慢地，李绍然面朝皇上跪了下去。
大家都警惕地看着他，怕他又要劝降。
意外地，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劝降。
他只是深深地磕了头，头顶在大殿光滑的玉石地上：
“臣李绍然——
愿随云将军出征，求皇上赐臣军师一职。”
玉石地面贴得他额头冰凉。
但他不敢抬起头。
因为他怕一旦抬头，会有人看见他眼眶里的泪水。
他妥协了。
云夙把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妥协了。
她的性命是他的底线。
如果命中注定，什么都不能改变。
如果命中注定，前方依然有一死。
那么这一生，就陪她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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