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探身向前，一把死死攥住江老爷子病服的衣领，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不配提我母亲！你个懦夫，是你自己对婚姻不忠，出事却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身上，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当年你勒令她不准回国，我们母子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国外自生自灭！你在国内享受天伦之乐，想过我们吃了多少苦吗?你根本没有！若不是江寒烨死了，你也根本不会认我！”
听到大儿子江寒烨的名字，江老爷子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厉声打断他：“闭嘴！不许提你哥！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他，不是你母亲！”
阴鸷的目光扫过江老爷子臂弯下露出的照片一角，江寒深推开钳制的手，粗暴地将照片抽了出来。
当着江老爷子的面，他将照片死死攥在掌心，嘴角噙着几近癫狂的得意笑，一点点将它撕碎。
“是，你从头到尾认可的继承人都是江寒烨！”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照片撕裂的刺耳声响伴随着他的话，“可那又怎么样?当年他负责的凯德地产出事，死了人……
我只不过是‘无意间’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了死者家属……”
他冷笑一声：“呵，落得那个下场，是他江寒烨活该。”
看着承载着记忆的照片在眼前化为碎片，耳边伴随着江寒深残忍的坦白罪行，江老爷子目光涣散，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江寒深似乎还觉得不够，继续加码：“对了，还有你当年看到的，你那个好儿媳陈祈和白家私生子白斌‘出轨’的证据，所有照片，录音……从头到尾，也都是我找人伪造的。”
江老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他曾深信不疑，导致江陈两家决裂，让他多年来一直怨恨陈祈，迁怒陈家的“铁证”，原来都是江寒深的手笔……
极度的震惊与悔恨涌上心头，江老爷子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呼吸沉重，声音嘶哑：“够了！你这个……畜牲……”
“畜牲”二字，彻底点燃了江寒深最后的理智。
他将碎片狠狠扔在地上，欺身上前，猛地掐住老爷子的脖子，“对！我是畜牲，我监视你，这老宅里，有什么能瞒得过我。
你和律师已经交代完了，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江祁煜，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王管家在门外老泪纵横，察觉里面动静不对，他冲进门。
只见江老爷子面色紫胀，几乎窒息，慌忙上前阻拦：“二爷，快放手！老爷子要不行了！二爷，求您放手啊！”
江寒深猛地松手。
江老爷子如同断线的木偶瘫软下去，脸色由红转青，呼吸极其困难。
王管家急忙为江老爷子顺气，对着江寒深急喊：“二爷！快去叫钱医生！老爷子真的要不行了！”
江寒深似乎这才冷静下来，他看着江老爷子脖颈上骇人的红痕，眼神颤动了一下，猛地转身冲出房间，抓住一个下人吼道：“你，去叫钱医生，立刻！马上！”
下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飞奔而去。
看着下人跑远，听着身后房间里王管家焦急的呼唤，江寒深重重地喘着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扶住墙，停歇两秒，迅速往外跑去。
房间内，江老爷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王管家不停地呼唤他，试图帮他调整呼吸，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江老爷子脸上布满痛苦，眼角泪水滑落，手颤抖着。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巍巍颤颤地抬起手，话语已无法成句：“祁，煜，打给，祁……”
王管家连连点头，一边手忙脚乱地找手机，一边安抚道：“好，好，我这就打给小少爷！”
他迅速找手机要拨江祁煜的电话。
此时，钱医生也赶到了，立刻开始为江老爷子进行急救。
然而，江祁煜和时清正在飞机上，王管家接连拨出的电话，只得到冰冷系统提示音的回应：“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江老爷子，王管家不肯放弃，又尝试拨打时清的电话，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钱医生脸色凝重，见江老爷子气息渐弱，立刻吩咐下人将老爷子推进临时准备的急救室进行抢救。
急救室的房门关上。
王管家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电话，发消息，毫无疑问，全部石沉大海。
他急得泪流满面，嘴里不断喃喃自语：“小少爷，你为什么不接电话……老爷子快不行了……”
钱医生用尽一切办法。
两个小时后，江老爷子的脸朝着门的方向，呼吸彻底停止，眼角最后一滴泪悄然滑落。
钱医生累得满头大汗，听着心电监护仪上刺耳的长鸣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却终究回天乏术……
他的助理红着眼眶，上前轻轻阻止了他：“老师，放弃吧，江老爷子已经去了……”
钱医生整个人怔在原地，无比遗憾地低语：“江老爷子，还没等到曾孙出世，怎么能就这么去了……”
看着抢救室的灯熄灭，王管家心头猛地一颤。
钱医生走出来，脸上失神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王管家冲进去，看了江老爷子最后一眼。许久，他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江寒深的电话。
“二爷，老爷子，走了……”
离开老宅后，江寒深回到了他为母亲准备的房子里，计划着下个月就去接母亲回国。
接到王管家电话的瞬间，他握着手机怔愣了许久，虽然已有预感，但仍抱着一丝希望，老爷子或许还在抢救中。
王管家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来，江寒深手一颤，手机“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他猛地抓起车钥匙，驱车疯狂地赶往老宅。
两个半小时的飞行结束。
江祁煜刚打开手机，屏幕上瞬间弹出十几个来自王管家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他心头一紧，立刻点开消息。
刹那间，他眸色沉如寒潭，只觉一股凉意从脊椎窜上，双手瞬间变得冰冷。
老爷子出事了。
再看时间，前四条消息都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最后一条，就在半小时前：小少爷，老爷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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