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其实也快成年了……”
倾凰连忙拼命的点头。
有故事，想听！
祖母幽幽的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过来。
倾凰乖巧的把头递了过去。
祖母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那柔顺的长发触感极好，却让人心里越加难过。
祖母轻轻叹息起来：
“你的六个姐姐，都出嫁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倾凰点头，这个她知道，但实在无法对哥哥姐姐们生出太多感情。
毕竟都是只留存于记忆里的“纸片人”。
祖母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她们都以为自己遇到了最爱的人、和最爱她们的人，高兴地嫁了过去。
可是婚后，过得并不快乐……我不想我的小薇拉也变成那样子。”
倾凰心里一沉，没料到竟是这个原因。
姐姐们婚后的情况，都被祖母瞒得很紧，让其他人都以为她们很幸福……
祖母扬起了一个讥诮的轻笑：
“她们遇到的人，都是又英俊又聪明，‘美好的人类’！
可人类是喜新厌旧的生物，天性就是那样……
总之看腻了你姐姐们的美貌之后，他们总能找到新的女伴。”
“还有，”祖母神色严肃起来，“他们是人类，我们是人鱼！
在他们眼里，我们和那头海怪差不多，都是怪物！我们只是美丽一点、更像人罢了。”
倾凰咬着唇，心里都明白的。
她心里有很多想法，但现在，还是点头吧。
——等找到了阿宸的消息再说。
祖母神情恹恹，叹息着：
“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人类社会接触太多。
你太小了，太容易被表面的华丽迷惑，而忽略了内里的尖刀，会把你伤得鲜血淋漓……”
她声音越来越低，心里在想，好像有几个孙女儿，早已经逝去了吧……
隔得太远了，连把她们带回来安葬都不行，因为她们去了人类的世界。
小人鱼有些低落的垂着头，祖母轻轻揉着她的脑袋，终究没把让人伤心的消息告诉她。
倾凰设身处地的想了下，也为人鱼族忧伤。
祖母又说：“你的父母去了其他地方定居，你们兄妹离开之后，这里就没有小人鱼了。”
倾凰说：“我会多陪陪您的，不会再去海面了。”
其实这两天她虽然在海底，却暗地里拜托弥亚斯帮她查一下，暴风雨中的那艘沉船，后来怎么样了。
尤其是那个王子……
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却还想再验证一下。
这晚，弥亚斯回来，悄悄告诉她：“王子死啦。”
那个王子，果然是死了么……
因为不像原着里那样。
小美人鱼没有救他。
“……然后呢？”倾凰有一点点伤心，但并不确定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弥亚斯：“我们派人把那些人的尸体，送回岸边了，他们应该会被好好安葬的吧。”
说完又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为了一个王子伤心啦。没了这个王子，还有下一个，下下个……
一个王子死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等着你，嗯！”
倾凰：“……”
说得跟大白菜一样，满地都是。
弥亚斯：“哎呀，就说你要多读点书，好好学习嘛！
你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就那么向往。”
他解释：“爱琴海周围的人类世界，小国很多啊，王子当然也多，一抓一大把呢。”
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妹妹以前，那么想嫁一个王子。
陆地上王子太多了，还没有他珍稀呢，哼！
倾凰想去岸边看看，死去的王子到底是谁。
但现在祖母很虚弱，她不能这时候出去；
而且，说不准还会招来海怪……
想了下，她决定不出去了。
在这种偏向于凡人的、无法修炼的世界，他魂魄即便离体，也依旧能在人间停留很久。
但心里有事，就不太开心了。
……
她暂时不需要再做任务。
所以那条不会说话的小海豚，也“失业”了。
它总是在宫殿外面徘徊。
它们这些海族，没有人鱼的召唤，不能进殿里的。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
人鱼小公主终于出来了，慢慢的游着，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后，索性坐在了洁白的大理石屋顶上。
她仰起头看着上方沉沉的暗色。
海底有玉白的细沙，还有萤火虫般的小鱼儿、会发光的水草。
傍晚的深海里很美，一点儿也不黑暗。
莹莹的碎光里，小人鱼长长的湛蓝发丝，随着海水飘展开，她只仰着头，望着遥遥的海上。
小人鱼脖颈修长，侧脸美丽极了，小海豚情不自禁的游向她，又在快靠近的时候猛然惊醒，停住了。
小公主太美了，像坐在云端上的小仙女；虽然她很善良亲切，但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
小海豚慢慢的在她旁边游动，希望她能转过头来，注意到它。
但她没有，盯着上方发起了呆，深邃的眼里目光怅惘，看起来就不开心。
小海豚也不开心了。
它也望着上方，那里代表着人类的世界，小公主一定在想人类英俊的王子……
小海豚更加不开心，却连呜呜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也许，它应该像同伴们一样，做一只无忧无虑的海豚，而不是心里装着许多事。
其他同伴也很喜欢小公主的，因为她有时候会和大家一起玩耍。
可她不来玩的时候，大家也不会伤心失望，还会继续玩自己的。
但小海豚就是希望小公主能留意它，对它笑……
渐渐的，上方的夜色一点一点往海底压下来。
小海豚终于忍不住了，游上前去：“呜～”
该睡觉了哦。
倾凰回过神来，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海豚喜欢被摸脑袋。
像只小猫一样眯起眼睛，露出乖巧满意的神情，然后拿长长的嘴巴蹭了一下她的手掌。
有点痒，倾凰缩了下手，轻轻笑了出来。
小海豚看她没有生气，又追过来啄了她手心一下。
真像个贪玩的孩子，倾凰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好啦，天黑了，回去休息吧。”
小海豚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不开心的慢慢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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