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那么小一只白蛇，拖着受伤的尾巴，动作有些笨拙，却爬得快，似乎忧心如焚。
小蛇艰难的，把沁着血的尾巴，塞进了法海嘴里。
“姐姐……”小青看懂了它在做什么，忽然便喉中一哽。
心里酸的、涩的，种种滋味涌上来，让她不知说什么好。
正如她也不知，情为何物，竟能叫人生死相许？
……
法海眉心微蹙了一下。
他为了抵抗天劫，一身佛气几乎消耗完了，再没有余力管体内妖丹。
它却有些不安分，放出了皎洁的光华。
他口中，那条细嫩的蛇尾，有淡淡的血腥弥漫开，带着一丝妖气。
如同呼应一般，扎根在心上的妖丹，轻轻一震！
然后。
妖丹光华更盛，放出澎湃的生机。
它化为了无数光点，犹如天女散花，散落在法海的四肢百骸里，治愈着他的身体……
消耗了剩余的所有能量之后，妖丹终于彻底消失。
法海的气息稳定下来。
……
转眼，已是三日之后。
骇人的狂风暴雨早已过去，恢复了风柔日暖。
可那雷峰塔，却彻底被天劫毁了，成为一片废墟。
某些聪明大胆之辈，或许会去一探究竟，寻找渡劫妖物的痕迹。
倾凰已料想到这一点，便让小青带上法海，一起去深山老林里养伤、修炼。
修炼三天，她的蛇身，又长长了一点。
蛇尾，那个被猫咬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却仍有浅浅痕迹。
法海刚刚恢复意识，便觉得有个微凉柔软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轻轻爬动。
见他黑密的长睫轻颤，倾凰颇为期待的微微立起蛇身，紧盯着他。
法海睁眼，琥珀色眼瞳，澄澈如琉璃，映出一只小小的白蛇。
他缓缓露出笑意，声音低哑的轻唤：
“施主……”
真好啊，她还活着。
倾凰点点头，轻轻吐了吐小蛇信子，在他脸上软软的蹭了蹭。
忽然有点伤心。
嘤嘤嘤，她们蛇没有手，没法抱他了……
法海侧眸，含笑看着这小小的、可爱的白蛇。
他把她轻轻接在手里，尝试着，慢慢直起了身。
清润如竹的身姿，挺拔依旧，较之以前，又瘦削了几分。
他抬眼扫过四周，发觉自己已不在雷峰塔内。
是在一个宽阔的山洞。
阳光从上方泻进来。
光线不明不暗，让人很舒服，他凝视着掌心的小蛇。
她通体雪白，一双眼睛却是漆黑的，泛着灵秀光芒。
“白施主？”他试探般的，轻轻唤了声。
她新生之后，还记不记得过往旧事？
倾凰吐了吐蛇信，才想起自己不会说人话，只好点点小脑袋。
法海望着手上充满灵性的蛇儿，琉璃眸中透出惊喜之色。
她显然拥有灵智，只是现在太过幼小。
想到那场天劫，法海了然，颔首道：
“能引动雷劫，自然不是凡俗之辈……”
他垂着眸，双眼通透温和，朝她道谢：
“施主的妖丹，又救了贫僧一命。”
倾凰眨了下眼，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妖丹既然给了出去，她早就无所谓了。
倒是这和尚，非要把谁救了谁计算得那么清楚吗？
算不清楚的哟。
只会让双方牵牵扯扯，关系越来越深……
这样想着，她黑水晶般的蛇眼里，透出了一点狡黠的笑意。
“……”法海将小蛇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惊奇的静默了。
自己竟能看懂她每一丝细微的眼神……
不仅如此，脑海里，还隐约响起了她那含娇带媚的清脆声音……
法海默默放弃了某些话题。
顿了半晌，他才道：
“贫僧打算出去看看。”
倾凰点点头，在他手上盘成懒洋洋的小小一团。
法海失笑，带她一起出去。
外面便是溪流和丛林，有水源、食物。
吃了些野果，法海如玉的面容多了几分神采。
之后，他便脱衣，下到溪中，沐浴。
他现在倒是不避她了，大约没把她当成年人看。
倾凰在溪边石头上趴着。
她倒是想看啊，可她现在很小，看不了那么远。
感觉自己被欺负了……
幽荧在她旁边，不停的抬爪试探，似乎想摸她小脑袋。
“一身毛刚刚长好，又皮痒了？”倾凰无语。
幽荧冷哼一声，昂首阔步，走开了。
它才不会告诉她，她现在小小的、雪白的样子，超软萌可爱！让人手痒！
法海洗完上岸。
这野外没有衣服换，他只好把衣物洗了再穿。
湿漉漉的粗布衣服，紧贴在身上，清晰的勾勒出了那修长刚健的身体线条……
倾凰看着他走近。
☆＿☆露出星星眼！
“……”法海默默运功，尽快将衣服烘干。
转眸，他发现小蛇儿在忙碌着。
她拿尾巴沾了水，在石头上写字——“我要”。
那字迹歪歪斜斜，勉强能够辨认。
但作为一条蛇，她已经尽力了，两个字，沾了好几次水。
法海眉心微蹙，没等她再写下去，便把她捡了起来。
倾凰：“……”欺负我这条小蛇？
那和尚，轻轻拂去她尾尖上的灰尘和水迹，声音低醇柔和的道：
“在贫僧手上写吧，在石头上，尾巴要磨破了……”
她那银白纤细的蛇尾，已经被石头磨出了一点淡红，像微微渗血。
法海虽知道她并非凡物，可心里，仍把她当做刚出生的幼蛇看待。
她没了那千年修为，娇弱着呢。
他轻轻的，在她伤口处吹了吹。
这温柔小心的模样，倾凰一瞬间心都要融化了……
她莫名开心，忍不住在他手心上打了个滚，蹭了又蹭。
微痒的触感漫开，法海望着欢快撒娇的小蛇，慢慢的也露出笑颜。
他笑起来，像清雅莲花缓缓绽开，容色如雪，清香逸散，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倾凰看着，便有些心痒，越发想快些化作人形。
化了人，才能摸他、抱他、调――戏他呀……
她用柔软的蛇信，轻轻在他手上写字。
法海垂眼，认真看着，只见白蛇的小脑袋摇来晃去，很努力的在用蛇信子写字。
真是说不出的憨态可掬。
让他一不小心，便看得入了神，唇角轻轻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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