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魏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我们只需要等着，等着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人，替我们出手。老七想做圣人，那我们就让他看看，这世道，最容不下的就是圣人。”
他端起茶杯，遥遥对着楼下热闹的景象敬了一下：“四哥，看着吧。这‘雪盐’越是受欢迎，老七的麻烦就越大。他得罪的人，会比这街上排队的人，多上千倍万倍。”
齐王看着魏王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他这个五弟，平时看着温文尔雅，与世无争，没想到心思如此深沉歹毒。
“好！就按五弟你说的办！”齐王咬牙道，“我倒要看看，他沈演之能当几天的好人！”
与此同时，皇宫，养心殿。
皇帝沈崇正听着内侍总管的汇报。
“……陛下，今日雪盐开售，东市、西市的几家官盐铺，不到一个时辰，备下的两万斤盐便已售罄。百姓们无不交口称赞，都说燕王和燕王妃是活菩萨下凡……”
沈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民心可用啊。”
内侍总管顿了顿，又道：“只是……宫外有些传言，说燕王此举，断了许多世家盐商的财路。江南几大盐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赴京城，怕是来者不善。”
“哦？”沈崇的眉毛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来得好，来得正好。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个儿子，面对这些盘根错节的老狐狸，要怎么应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演之啊，这第一道考题，朕已经给你出下了。可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燕王府内，沈演之和宋清沅也在讨论此事。
“江南盐商的代表，已经在路上了。”沈演之放下手中的一份密报，神色平静。
“意料之中。”宋清沅正在摆弄一个新得的九连环，头也不抬地说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不来闹一场，我反倒觉得奇怪了。”
“他们这次来，怕是不止是闹一场那么简单。”沈演之走到她身边坐下，“我收到消息，魏王的人，已经和他们接触上了。”
宋清沅解环的手一顿，抬起头：“这么快？”
“我这个五弟，可比齐王那个草包难对付多了。”沈演之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这是想借刀杀人，让我们和江南世家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我们怎么办？”宋清沅将解开的九连环扔到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要不要我出马，跟那些盐商好好‘谈一谈’？”
看着她那副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沈演之失笑地摇了摇头：“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些商人，还用不着我的护国夫人亲自出马。”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宋清沅的眼睛越听越亮，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真够损的。这么一来，他们怕是要哭着回江南了。”
“对付君子，用君子之法。对付小人，自然要用小人之道。”沈演之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腹黑，“他们想借刀杀人，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看看，谁的刀，更锋利。”
窗外，夜色渐浓，一场围绕着盐铁利益的巨大风暴，正在京城上空悄然汇聚。
三日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品盐会”，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邀月楼”举行。发起人，正是新任盐铁转运使，燕王沈演之。
请帖送遍了京中所有头脸的盐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位刚刚风尘仆仆抵达京城，来自江南的豪商巨贾。
为首的，是江南盐业的龙头老大，扬州孙家的家主，孙继茂。一个年过五旬，面容精瘦，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老者。
此刻，孙继茂和几位江南盐商坐在邀月楼最华贵的“天字号”包厢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燕王，到底想搞什么鬼？”一位姓钱的盐商愤愤不平地说道，“把我们晾了三天，今天又搞什么‘品盐会’，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
“稍安勿躁。”孙继茂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声音沙哑，“他沈演之现在是盐铁转运使，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是客，他是主，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另一位赵姓盐商忧心忡忡：“孙兄，这‘雪盐’的势头太猛了。价钱低，品质好，再这么下去，不出半年，我们的盐就别想在北方卖出一斤了！这可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孙继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放心。我们来之前，已经和魏王殿下的人通过气了。魏王殿下说了，只要我们能让燕王在盐政上栽个大跟头，他保我们江南盐业百年无忧。”
“怎么让他栽跟头？我们是商人，他是皇子，怎么斗？”
“硬斗，自然是斗不过的。”孙继茂冷笑一声，“但我们可以让他新政推行不下去。‘天空之境’远在西北，路途遥远，运输艰难。只要我们在运输的路上，稍稍动些手脚……”
他话未说完，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几位爷，我们王爷有请。”
孙继茂等人收敛了神色，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管事走进了邀月楼的后花园。
花园中，早已摆下了一场精致的宴席。沈演之身着一袭月白色常服，正悠闲地坐在主位上，宋清沅则坐在他的身侧，两人言笑晏晏，仿佛只是在参加一场普通的家宴。
“几位远道而来，本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沈演之见到他们，起身拱了拱手，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官架子。
孙继茂等人连忙躬身行礼：“草民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不必多礼，都坐吧。”沈演之示意他们入座，“今日请各位来，不为别的，只为两件事。第一，品盐。第二，谈生意。”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端上几碟菜肴。每一道菜，都用一个小小的碟子，分成了两份。
“左边的，是用市面上最好的井盐烹制。右边的，是用‘天空之-境’的雪盐烹制。各位都是此道大家，不妨品鉴一番，高下立判。”
孙继茂等人心中虽有不屑，但也不敢驳了燕王的面子，只好拿起筷子，分别尝了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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