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孩子们自行离开赛道，前往出口领取你们的奖励哦~”
活泼的播报声再次响起，夹杂着“嘻嘻”的诡笑声。
自行离开？
奖励？
这环形的管道，哪有什么出口。
桑祈的目光扫过管壁，落在满地的垃圾上。
她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
只有属于兔子玩偶的巨大尸体。
桑祈呼吸一滞。
这一路走来，他们忽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第一路段死亡的瘦子，和被乌龟追上的其他人。”桑祈看向鬼蛊师，缓缓开口问道，“他们的尸体，在哪里？”
鬼蛊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难道这根本不是环形管道。”他皱起眉毛，“我们其实在不停地向前走？”
“不。”
桑祈摇头，朝着路牌上的‘1’字记号扬了扬下巴：“您忘了，我们是怎么确定这个管道的环形性质的吗？”
第三次循环的时候，她在第二次循环里做下的标记，还遗留在路牌上。
到现在，标记也没有消失。
这证明，整个管道，就是首尾相衔的循环。
“那……”屈云楚微微蹙眉。
“你记不记得，”桑祈抬眼看向屈云楚，“我们在售票大厅里，见过几个兔子清洁工？”
屈云楚猛地反应过来。
这里是垃圾站。
而清洁工，会在其中往返。
鬼蛊师那三个队友的尸体不翼而飞，除了被原住民拖走，还有可能，是被清洁工清走。
那些清洁工，也需要通道。
这里一定由供内部使用的隐秘通道！
鬼蛊师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冷静地开口道，“先等在这里，如果尸体是清洁工带走的，他们就一定会来清理兔子玩偶。”
三人迅速闪身到就近的一处垃圾堆后。
尸体的腐烂气息，和各种污水的恶臭味横冲直撞地钻入鼻腔。
不知过了多久。
管道的远处，隐约传来了缓慢拖沓的脚步声。
四个穿着灰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兔子人，慢吞吞地推着一辆垃圾车，拿着几只扫帚走了过来。
它们机械地走到玩偶兔子的尸体身边。
领头的兔子人从垃圾车里抽出一把巨大的剔骨刀，熟练地切割起尸体来。
诡异的是，兔子玩偶的体内没有涌出鲜血。
桑祈微一挑眉。
只见被拦腰砍断的兔子玩偶，露出了它空空如也的内芯。
没有血肉，也没有棉花。
只有一层皮。
兔子人把整个尸体压扁，细致地叠起来，放进垃圾车里。
身后的另一个兔子人，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走到旁边的墙壁前，将磁卡一贴。
“滴滴——”
刷卡声响起的瞬间，屈云楚的手扣上了扳机。
砰砰！
就在两只兔子人倒地的同时，一股黑雾缠绕上了另外两只惊慌的兔子人，勒上了它们的脖颈。
哐当。
兔子人应声倒地。
“搜。”鬼蛊师没有丝毫停顿，低声下令。
三人从垃圾堆后站起，立刻上前，搜查兔子清洁工身上的制服口袋。
一无所获。
桑祈捞起了地上那张磁卡，目光落在了刚才兔子清洁工刷卡的那面管壁上。
她用菜刀挑开上面的沥青。
沥青下面，有一道和管道颜色融为一体的金属门，极其隐蔽。
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简单的卡槽，旁边贴着一张被水汽浸得发皱的塑料卡片，字迹模糊。
《清洁工守则》
1.制服是您身份的证明，请保持整洁。
2.清洁任务将发布至您的垃圾车信息栏中。
3.清洁通道仅供工作人员使用。
4.不要与游玩者进行任何交流。
5.如遇涂鸦人和玩偶人，请立刻报告主管。
6.遇见哭泣的小丑，立刻绕行，请勿与之对话。
7.它们讨厌清洁剂。
8.如同事出现异常，请立刻报告主管。
9.您可以前往员工休息区休整，领取三餐。
10.这里是儿童游戏园，不会出现马戏团的任何成员。
桑祈的目光落在第一条规则上。
她俯下身，开始剥兔子清洁工的灰色制服。
屈云楚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桑祈无比熟练的手法。
这人究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干过多少类似的缺德事啊。
三人快速将宽大的灰色制服套在衣服外面，顺便捎上了防毒面具。
桑祈将多出来的一件制服塞进了那辆锈迹斑斑的垃圾车里。
屈云楚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了。
这副“来都来了，多薅点特产走吧”的样子，真是无比熟悉啊。
这很桑祈。
鬼蛊师将他从另一只兔子身上找到的磁卡往卡槽里一刷。
滴滴——
提示灯亮起了绿光。
那道与管壁完美融合的金属门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垃圾车通过的狭窄通道。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先走。”鬼蛊师看向桑祈。
桑祈推起那辆沉重的垃圾车，金属轮子在门槛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驶入了门后的黑暗。
屈云楚的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跟了上去。
鬼蛊师走在最后，若有若无的黑雾如同触须般从衣袖里探出，蓄势待发。
通道内光线昏暗，屈云楚打起了手电筒。
惨白的光线照着前面的路，也让桑祈看清了自己的手腕。
“……”
她一怔，抬手抚上自己的另一只手。
是一片硬挺的布料质感。
鬼蛊师和屈云楚也觉察了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屈云楚深深地皱起眉毛，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腿脚。
目前为止，只有手臂和脚踝以下出了问题。
鬼蛊师照着自己的手，眯着眼端详片刻，没有说话。
“这个材质，和兔子玩偶的很像。”屈云楚沉声道。
他们可能，正在被玩偶化。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又走了片刻，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道铁门，上面用印着“出口”两个血红的大字。
与此同时，一道欢快地播报声适时响起：“恭喜孩子们成功离开赛道！请前往龟兔赛跑售票大厅，领取您的小黄花奖励。”
余音未落。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鬼蛊师袖中的黑雾瞬间张开，沿着脚踝缠绕而上，将桑祈和屈云楚猛地箍住。
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屈云楚的后颈炸开。
牵丝蛊。
屈云楚缓缓抽出了腰间的枪，指向了鬼蛊师。
桑祈似笑非笑地看向鬼蛊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鬼蛊师笑了起来，微一抬手。
无形的牵丝蛊扯着屈云楚的手，竟强行将他的枪口压了下去。
他的语调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在出去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一下，我和琴师的账了？”
“还有您，”他笑着转向桑祈，温文尔雅地询问，“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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