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温宁的保证,便是众人心里还有些困惑和忐忑,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说完要说的事情后,温宁便让他们自行回家了。
因为第一次招生,温宁主要是在丰临城里宣传的,因此来报名的都是住在丰临城附近的人,倒是不需要温宁再特意为他们准备住处。
一众学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讨论方才温宁说的话。
“先生方才这样说,意思是她想出攻破谣言的法子了吧?”
“可是,谣言哪有那么容易攻破!大多数人根本不在意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更愿意听的是离奇怪异的故事!”
传温宁和患有花柳病的妓子私下里来往,可比她在帮她们治病引人遐思多了。
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大部分人根本不相信温宁真的有能耐治好花柳病!
花柳病那么容易治好的话,先前因为花柳病死去的人岂不是冤死了?!
这里头还神态自若的,是三个正并肩而行的女子。
她们三人的打扮和气质一看就与别的几个学子不同,便是她们特意收敛了,也掩不住她们身上被世家大族熏陶出来的良好教养和贵气。
她们其中一个正是许悠婷。
另外两个女子,一个来自俞家,是俞家的七姑娘,俞家二房最疼爱的小女儿,俞家送她来跟温宁学医,倒也不全是为了跟温宁攀交情,而是这位俞家七姑娘听了温宁的事迹后,心生向往,吵着要来的。
另外一个女子来自薛家,是薛家的四姑娘,薛家虽然不太认同新的人才选拔制度,但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支持陈瑾风的,此番,听说未来的大都护夫人要收学子,特意从家族里寻了几个好苗子送过来。
跟其他单纯为了攀交情的薛家人不同,这位薛家四姑娘自小就有些特立独行,向来不认同女子就该一辈子窝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里,因此,她对待这次考核十分认真,最后才顺利被选上了。
此时,听到自己另外几个同窗竟是在真心实意地担心温宁,三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许悠婷开口道:“你们……竟真的在担心温先生啊!”
其他学子一愣,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一脸纳闷地看向她们,“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担心吧?”
莫非,在她们这些出身大富大贵的姑娘看来,不管什么事都算不上大事?
虽然许悠婷她们没有在他们面前多说自己的家世,但他们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她们三个再平易近人,与他们还是不同的。
许悠婷又忍不住和另外两个姑娘看了一眼,突然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咱们先生是什么人?”
一众学子都愣了愣。
显然,他们是真的不清楚温宁的身份。
许悠婷心下了然,不禁意味深长道:“放心吧,咱们先生厉害得很,这么一点小事,可难不倒先生!”
话是这样说,可是第二天,许悠婷还是早早地就来到了世安堂,就怕世安堂开业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因为温宁早早就宣传了,新店开业前二十名进来的病患,可以免费看诊,后面进来的病患看诊可以打七折,因此许悠婷去到的时候,世安堂外头已是围满了百姓。
到了吉时,打扮得精神爽利的温宁便在冯悦薇和带着面纱的花容的陪伴下,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指挥人燃起庆贺的爆竹,并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用竹竿挑开了挂在牌匾上的红绸。
顿时,世安堂三个字,便正式地出现在了世人眼中。
那之后,温宁面向所有人,铿锵有力地道:“感谢各位的支持,咱们世安堂——开张了!”
早已在等着看诊的百姓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见世安堂的大门开了,纷纷涌上前去,早有准备的春喜立刻带上他们雇来的几个伙计,上前来维持秩序。
为了今天,温宁特意向王林借了两个大夫。
花容和冯悦薇虽然学习得很是刻苦,但她们学习的时间到底尚短,还不能完全独立地给人看诊。
温宁打算再训练她们一段时间,再让她们上手。
但前期只有她一个大夫也撑不起场子,因此温宁打算,前期以教学为主,看诊为辅。
而看诊方面,她早就跟王林谈好了合作,前期他们人手还不足的时候,就跟寿安堂合作,到时候来她这里的病患要抓药的话,就主要去寿安堂抓。
温宁也不担心会跟寿安堂形成竞争关系,一是,寿安堂主要是做药材生意的,但温宁并不打算自己做药材生意,她也没那么多精力。
二是,她有自己独特的,寿安堂所没有的优势——即有些病,她这边能治,寿安堂那边不一定能治。
这便是他们能合作的基础。
当然,王林没想那么多,他完全是一副温宁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配合的模样。
毕竟,温宁先前对于他们寿安堂可是有着大恩,若没有温宁,他们寿安堂如今还不知道如何了。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便是为温宁做再多,他都觉得不为过。
见从寿安堂借来的两个大夫已经开始给人看诊了,温宁正打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开始给人看诊,顺便带一带花容和冯悦薇。
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大喊,“你们竟然还敢去这什么世安堂看诊!难道你们没听说,世安堂那个温东家一直在跟患有花柳病的妓子来往么?这世安堂里头有多脏,我都不敢想!”
“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命硬是吧!到时候一不小心也染上那可怕的花柳病,可没有人可以救你们!你们不怕死的,就去吧!去吧!”
这个声音一出,好些本来还在观望的百姓顿时白了一张脸,纷纷眼神怪异地看向温宁。
一些本来要进世安堂的百姓,更是停下了脚步,好几个百姓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转头走了出去。
春喜和花容她们见状,脸上不由得掠过一抹慌乱。
温宁却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朝着还没离去的人微微笑着,一脸从容地道:“相信各位最近都听说了不少关于我的流言,但流言止于智者,我是一个大夫,我由始至终在做的,都只是给人看诊治病这一件事……”
“说笑呢!”
人群里立刻有人大声道:“难不成温东家当真要说,你能治好花柳病?!古往今来多少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你哪来的能耐治好!”
“对啊!我就没听说过那种……那种脏病能治好的!”
立刻有人皱着眉应和,“就算温东家当真要给人治病,又为何偏要选那种脏病?!哪个正常人愿意跟这种病扯上关系!”
“对!温东家这样说,也太自以为是了罢!”
其实,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一大半人,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便是如今进店看诊的百姓,也基本是冲着免费名额或是看诊的折扣去的。
要说他们有多相信温宁,也没有。
他们之所以能那般轻易就接受了世安堂的东家是个女子,一部分原因是先前在寿安堂看诊的那个神秘的女大夫已是给他们打了个底。
还有就是温宁公开说要招收学子的事情太过新鲜,甚至连长乐书院的许院长的孙女竟都报名成了她的学生,大伙儿忍不住就对她好奇了起来,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在这还没建立起来的信任前,一点点动摇便可以成为燎原的大火,烧毁这还只是一棵小幼苗的世安堂。
温宁却由始至终站得笔直,面色平静地面对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质疑。
忽地,她眼角余光看到了不远处,有一辆低调却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一众仆从的搀扶下,急急忙忙地走了下来,嘴角笑意不由得更深,慢慢地环顾了面前的人一眼,淡声道:“大夫给人看诊治病,最重要的是病患对他的信任。若是你们不信任我,大可不来我的世安堂看诊,丰临城多的是出色的医馆可供你们选择。而我这边……”
她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自是会有信任我的人,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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