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代表政府出庭的司法部副部长助理,乔治·艾伯特。
艾伯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艾伯特先生,”布雷克法官声音冰冷地说道:“我已经给了贵方三次机会,要求你们提供‘棱镜回声’项目针对本国公民进行无差别数据采集的最低限度内部合规性审查报告,而贵方每一次,都以千篇一律的、空洞的‘国家安全’和‘国家机密特权’作为挡箭牌。”
他拿起一份文件,轻轻晃了晃,冷声嘲讽道:“没有具体解释,没有范围界定,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经过宣誓的书面陈述,仅仅是一句‘这是高度机密,法官阁下,您无权查看’,告诉我,艾伯特先生,在你们的字典里,司法审查是否已经成了一个可以随意忽略的过时概念?”
艾伯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保持镇定:“法官阁下,我理解法庭的关切,但某些信息的披露确实会损害极其重要的国家安全利益,这是有明确法律先例支持的……”
“先例是死的,法律是活的!”布雷克猛地打断他,声音提高道:“当行政部门以‘国家安全’为名,行无限扩张权力之实时,司法部门的存在意义,就是充当宪法的守门人,而不是成为你们橡皮图章!拒绝提供任何实质性信息,就是对正当程序最根本的蔑视!也是对本案所有原告,对这个国家每一位公民基本权利的践踏!”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艾伯特和整个政府法律团队的脸上,旁听席上传来几声压抑的叫好,几名记者飞快地记录着这尖锐的指责。
布雷克法官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仿佛已经准备好下达一项不利于政府的强制动议裁定。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滋——!!!!”
一阵极其尖锐、响亮的电流啸叫声,猛地从法庭四周的公共广播扬声器里炸开!声音如此突兀、刺耳,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和惊愕的表情。
“怎么回事?!”
“技术故障吗?”
电流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经过精密电子处理、完全失真、无法分辨性别和年龄的合成音,取代了法官的声音,回荡在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阿兰·布雷克……”
合成音顿了顿,仿佛在享受这瞬间的死寂和所有人的茫然。
“……或者,我是否应该用你更熟悉,也更真实的称呼——‘夜鹰’?”
“嗡——”的一声,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旁听席上瞬间炸开了锅!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困惑和震惊。
“夜鹰”?那是什么?
而法官席上,阿兰·布雷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尽。
他那双刚才还闪烁着睿智和批判光芒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惊恐所取代,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个名字……这个被他深埋在地下,用层层谎言和光鲜履历封印了将近二十年的代号!
合成音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伴随着它的叙述,法庭前方那块用于展示证据的大型显示屏,不受控制地亮起,开始滚动显示一段段古老的、像素粗糙的网络聊天记录。
文字被放大,加粗,确保法庭内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加密聊天室-数字幽灵(日期:2003.08.14)。
夜鹰:妥协?不!跟军方那些刽子手、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屠夫谈妥协?他们用无人机炸毁婚礼,用网络武器瘫痪民用设施的时候,跟谁谈过妥协?!
黑隼:夜鹰,冷静点,直接攻击五角大楼的外网,风险太大了!我们都会坐牢的!
夜鹰:坐牢?(一个嘲讽的表情符号)黑隼,你还没明白吗?当系统本身已经腐烂,遵守它的规则就是最大的愚蠢!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瘫痪他们的网络,曝光他们所有肮脏的、见不得光的丑闻!让全世界看看他们伪善面具下的真面目!
黑隼:但是……如果行动中出现意外,比如……造成物理设施损坏,甚至……波及到人员呢?
夜鹰:长时间的停顿后)为了撕破这铁幕,为了终极的理想,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造成物理破坏,甚至人员伤亡……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革命代价!历史会证明我们的正确!
“人员伤亡”……“迫不得已的革命代价”……
这几个字眼,如同带着血色的楔子,狠狠钉入了法庭的寂静之中。
“我的天……”旁听席上,一位一直将布雷克视为偶像的年轻民权律师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信仰崩塌的震撼。
记者区彻底沸腾了!相机快门声如同爆豆般响起,闪光灯将布雷克那张惨白、呆滞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这可是惊天丑闻!一位以扞卫公民权利、限制政府权力着称的联邦上诉法院法官,竟然有着如此极端、甚至不惜赞同暴力的黑客过去!
“反对!”政府律师乔治·艾伯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跳着站了起来,脸上不再是刚才的窘迫,而是混合着震惊和一种近乎狂喜的愤怒,他指向法官席,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走调:“法官阁下!不!布雷克先生!我们强烈抗议!这是对司法程序的公然亵渎!更是对本案公正性的致命打击!”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书记员和法警,几乎是吼叫着:“鉴于布雷克法官……不,是布雷克先生本人,这段被揭露的、令人发指的过往言论——他不仅曾是一名意图攻击国家关键基础设施的极端黑客,更曾公然表达对军方的极端敌意,甚至认可、鼓吹以造成‘人员伤亡’为代价的暴力行为——我们以最强烈的措辞,要求布雷克先生立刻、无条件回避本案!以及所有与国家安全、军事、情报机构相关的案件!他的个人偏见和极端立场,已经使其完全丧失了担任本案,乃至任何类似案件审理法官的资格!他的存在,就是对司法公正最大的嘲讽!”
阿兰·布雷克瘫坐在他那高大的法官椅上,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他试图去抓那柄象征权威的法槌,想要维持秩序,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手颤抖得如此厉害,根本无法握住。
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他精心构筑的职业生涯,他赖以立足的司法形象,他所有的理想和抱负,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被这段来自黑暗过去的回响,彻底击得粉碎。
他不仅失去了这个案子,他的整个司法生涯,在这一刻,已经看到了尽头,法庭内的喧嚣、指责、闪光灯,似乎都离他远去,只剩下那个冰冷的合成音和屏幕上那几行足以定罪的年轻时的狂言,在他脑海中无限循环。
........................
南非,开普敦,桌山脚下。
克罗格教授没有坐在舒适扶手椅上,而是站在一个由三块巨大曲面屏组成的工作站前。
屏幕上分割着数十个实时窗口:美国各大新闻网站的推送疯狂滚动;加密的通讯频道沉默待命;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还有几个小窗口,正无声播放着从不同角度记录的“现场”——霍姆斯法官晚宴上崩溃的特写、卡迈克尔家门外汤姆抱着孩子愤然离去的模糊影像、以及布雷克法官在法庭上瘫软瞬间的高清画面。
年轻的助手汉斯·范德默韦安静地站在阴影里,只有偶尔敲击手中平板电脑的手指,显示着他正在工作。
克罗格端起手边水晶杯,里面盛着深红色的酒液,他没有立刻喝,而是轻轻摇晃,看着酒液挂壁,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中间主屏幕上《华盛顿邮报》那触目惊心的头版标题上。
“汉斯。”克罗格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
“教授。”汉斯立刻上前一步。
“我们的‘素材’,市场反响如何?”克罗格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霍姆斯惨白的脸。
汉斯熟练地调出几个数据面板:“霍姆斯法官的‘慈善’流水和加密通讯,在发布后22分钟内登上全球主流媒体头条;社交媒体平台关键词‘司法腐败’热度上升百分之四百三十;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已宣布启动对他的调查程序。”
克罗格微微颔首,视线转向代表卡迈克尔的窗口,那里正定格在瑞秋瘫坐在地、周围散落着伪造文件的画面上。
“那位充满‘孝心’的检察官呢?”
“家庭冲突完全按照预设剧本发展,教授。”汉斯淡淡地陈述道:“她的丈夫带着孩子离开了住所,目前入住了一家酒店,内部消息显示,她已主动向地检署申请无限期休假,并移交了所有涉及‘织网者’关联案件的管辖权,她的职业生涯,短期内可以判定为……功能性死亡。”
最后,克罗格的目光落在布雷克法官那张写满惊骇的脸上。
“那么,我们迷途知返又再次迷失的‘夜鹰’?”
“效果超出预期,教授。”汉斯稍显激动地说道:“他年轻时的激进言论,尤其是关于‘人员伤亡’的部分,引发了跨党派的一致谴责,司法行为委员会在事件曝光后47分钟即宣布对他进行停职审查,他不仅失去了‘棱镜回声’案,其所有正在审理的涉及国家安全和军方的案件都将被重新分配,他的司法信誉……已彻底破产。”
克罗格终于将酒杯递到唇边,缓缓抿了一口,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味酒香,又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几秒后,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初,放下酒杯,手指在键盘上轻点,接通了一个加密级别最高的通讯频道。
频道另一端,只有一个简单的代号——“魁首”(严飞)。
“魁首,”克罗格对着麦克风,恭敬地说道:“第二波‘素材’已按计划,精准投放至预定目标。”
“目标一(霍姆斯),道德光环彻底粉碎,政治影响力归零,司法生涯终结。”
“目标二(卡迈克尔),家庭核心瓦解,职业动力丧失,已退出相关战线。”
“目标三(布雷克),历史污点曝光,司法公正性受致命质疑,被迫离场。”
他稍微靠近麦克风,声音压低了一些,冷声道:“初步评估显示,行动已成功在目标司法体系的关键节点制造出结构性裂痕,并引发了广泛的公信力危机,效果……符合,甚至略超预期。”
他发送完这段语音信息,没有等待回复,便干脆地切断了连接,他知道,魁首不需要客套,只需要结果。
克罗格转过身,背对着那充斥着混乱新闻的屏幕,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伸手拉开了一丝厚重的窗帘,望向外面,开普敦的夜空宁静,桌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沉静而巍峨。
“法律……”他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自言自语道:“它的威严建立在看似坚不可摧的证据链和不容置疑的司法信誉之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洞悉本质后的嘲弄。
“但我们所做的,不过是轻轻地……抽掉了它们脚下的沙石。”
............................
北京,外交部新闻发布厅。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几乎要挤爆席位,来自全球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屏息凝神,手中的设备早已严阵以待,这是一场早已被预告、注定将引爆全球舆论的发布会。
外交部发言人耿爽稳步走上发布台,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与往常的沉稳相比,他今天的步伐似乎更显坚定,那双平素温和的眼睛里,此刻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剑锋。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用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与无数道急切、探究、甚至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碰撞,这短暂的沉默,反而将现场的紧张气氛推向了顶点。
“各位记者朋友,下午好。”他的开场白一如既往的平稳道:“现在开始提问。”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台下齐刷刷举起了一片手臂的森林。
“路透社。”耿爽点了第一个。
那位以犀利着称的金发女记者莎拉·琼斯立刻站起身,快速说道:“发言人先生,‘深瞳’组织近期在美国发动的系统性攻击,包括瘫痪关键基础设施、泄露司法官员隐私、操纵金融市场,已被美方定性为‘国家级网络恐怖主义行为’;美方情报机构最新评估报告明确指出,这些行动具有鲜明的国家行为体特征,并掌握了‘令人信服的证据’指向中方某些部门提供了支持,请问中方是否承认与‘深瞳’存在关联?又如何回应美方关于‘国家恐怖主义’的指控?”
问题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核心,全场死寂,只有相机马达的细微嗡鸣。
耿爽面容沉静,淡淡地说道:“我们注意到了美方相关机构发布的所谓‘评估报告’,也注意到了美方一些人士围绕‘深瞳’这个名称所进行的一系列充满想象力的指控和关联臆测。”
他略微停顿,然后语气陡然加重,高声说道:“我必须在此明确指出,中方是所有形式的网络恐怖主义和网络犯罪的坚定反对者,也是国际网络空间和平与安全的坚定维护者;我们一贯主张,各国应在相互尊重、平等互利的基础上,通过对话与合作,共同应对网络空间的挑战,而不是基于臆测和偏见,滥用国家力量,对其他国家进行无端指责和污名化攻击!”
“然而,”他的音量提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道:“我们目睹的是,某个国家凭借其在网络空间的技术优势,将自己凌驾于国际规则之上,长期对世界各国,包括其盟友,进行无差别的、大规模的监控和数据窃取!当其霸权行径受到质疑和反制时,便习惯性地挥舞‘国家安全’和‘恐怖主义’的大棒,对任何挑战者进行污名化和残酷打压!这种蛮横的、基于谎言的‘数字霸权’行径,才是对国际法和国际关系基本准则最严重的破坏,是赤裸裸的流氓逻辑和强盗行为!”
“流氓逻辑”和“强盗行为”这两个词,瞬间在台下引发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和惊呼,记者们飞快地记录,不少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是东大外交官在公开场合极其罕见使用的激烈词汇。
莎拉·琼斯似乎想追问,但耿爽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道:“至于你提到的‘深瞳’,我们不评论任何未经证实的网络活动;但我们理解,也深切同情,国际社会,特别是那些长期遭受单边主义、霸权政治和数字垄断不公平对待的国家和人民,对于打破垄断、追求公平正义的强烈渴望和正当权利!”
他目光扫过台下一些来自发展中国家的记者,看到他们眼中闪过的认同。
“当一座房子的主人,可以随意用望远镜窥视所有邻居的卧室,却不准别人在他家的围墙上发现一个针孔时,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侵犯了他的‘隐私’?”耿爽用一个尖锐的比喻,再次引发了一阵窃窃私语。
“国际社会有权利,也有充分的理由,对某些国家不受约束的全球监控计划、肆意妄为的霸权行径,提出最严厉的质疑,并进行必要的、正当的反制!”
他没有说一句支持“深瞳”的话,却将“深瞳”的行动彻底解构并拔高到了“反抗数字霸权”、“追求公平正义”的道义制高点上,每一记重锤,都精准地砸在美国长期奉行的网络监控和政策霸权的痛处。
“法新社记者!”耿爽没有停留,立刻点了下一位。
一名戴着眼镜的男记者站起来,急促地问道:“发言人先生,这是否意味着中方默认甚至鼓励这种非国家的网络攻击行为?这是否会引发网络空间的军备竞赛和更大冲突?”
耿爽迎向他的目光,声音坚定道:“中方始终是网络空间和平与稳定的维护者,我们反对一切形式的网络攻击和网络犯罪;但同时,我们更反对那些企图将网络空间变成其‘一言堂’和后花园的霸权行径!中方愿与所有爱好和平、追求公正的国家和人民一道,共同反对一切形式的网络霸凌,共同维护一个多边、民主、透明的国际数字治理秩序!”
“我要正告那些仍然沉浸在‘强权即公理’旧梦中的势力,时代已经变了!任何企图在网络空间继续奉行单边主义、霸权主义的行为,都注定不得人心!任何企图通过污蔑、打压来维持其垄断地位的行径,都注定不会得逞!网络空间,不应成为,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一个国家的私有领地!”
说完这最后一段掷地有声的话,耿爽不再理会台下骤然爆发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更多问题,他微微向台下颔首,随即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发布台侧的幕布之后。
留下整个发布厅如同炸开的锅,记者们或激动地对着镜头进行现场连线,或疯狂地敲击键盘发送快讯,或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
这条新闻,连同发言人那段前所未有的强硬表态,以及其中蕴含的明显倾向性,如同在全球舆论场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冲击波迅速席卷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东大的旗帜,以一种毫不退缩的姿态,插在了这场日益激烈的数字战争的前沿。
.............................
华盛顿,白宫战情室。
巨大的电子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此刻正定格在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那张沉稳却语带锋芒的脸上,下方是刺眼的新闻标题:“中方强硬回应‘深瞳’事件,痛斥美‘数字霸权’、‘流氓行为’”。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用这种词汇!”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的怒吼打破了死寂,他一拳狠狠砸在光洁的红木会议桌上,震得咖啡杯碟嗡嗡作响。
总统坐在主位,脸色铁青,平日里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灰败,手指无意识地、急促地敲打着座椅扶手,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笃笃”声。
国务卿蓬佩奥、国防部长米勒、国家情报总监雷克里夫,以及新任的白宫幕僚长马克·詹金斯悉数在座,每个人都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着,脸上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云。
“承认?不,马修,他们比承认更狡猾,更可恶!”蓬佩奥的声音嘶哑道:“你看他们的措辞!‘我们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我们理解国际社会的渴望’,‘有权提出质疑和反制’!他们把自己包装成受压迫者的代言人,把‘深瞳’那个该死的、无法无天的恐怖组织粉饰成追求公平的罗宾汉!而我们呢?我们在他们精心编织的叙事里,成了那个横行霸道、活该被反抗的‘数字沙皇’!我们成了反派!”
“最关键的是,有人开始相信这套鬼话了!”国防部长米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他调出另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欧洲主要媒体的实时舆情分析。
“看看!除了伦敦那边发了个不痛不痒、充满外交辞糊的声明,巴黎和柏林几乎集体失声!他们在观望,在犹豫!再看看亚洲,除了东京和堪培拉跟着我们喊了两句,其他那些国家,从新德里到雅加达,沉默得可怕!东大这一手,巧妙地把一场我们针对明确网络恐怖主义的正义围剿,硬生生扭曲成了‘霸权国家’对‘反抗力量’的无情镇压!我们在道义上被孤立了,先生们!我们失去了道德制高点!”
“我们的后院呢?!我们的家里呢?!”博尔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他,猛地站起来高声说道:“霍姆斯完了!卡迈克尔家庭破裂,人也废了!布雷克身败名裂!我们的司法系统被人在心脏上插了三刀!弗吉尼亚的数据中心还在冒烟!华尔街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气来!内部士气低落,民众恐慌!现在,东大又跳出来,当着全世界的面,用最恶毒的语言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还他妈的给了‘深瞳’一面‘正义之师’的破旗!我们必须反击!立刻!马上!用最猛烈的手段,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
“怎么反击,马修?用你的拳头吗?”一直沉默的国家情报总监雷克里夫终于抬起头,他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声音因为疲惫和压力而异常沙哑。
“发动一场热战?派我们的航母舰队去南海?那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他们会立刻把我们描绘成失去理智、企图用战争掩盖失败的战争疯子,我们在全球本就摇摇欲坠的支持率会瞬间崩塌!”
“启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进行全面金融脱钩和经济制裁?上帝,看看现在的通胀数据和供应链状况,那不是在制裁他们,那是在对我们自己执行经济自杀!”
“网络对攻?我们尝试了!‘深瞳’的防御体系像一团迷雾,我们的攻击如同石沉大海,而他们的反击……上帝,他们的反击每次都精准地打在我们最疼的地方!他们好像……好像总能看穿我们的牌!”
战情室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局,博尔顿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蓬佩奥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米勒盯着世界地图上那些变得暧昧不明的盟友标识,沉默不语;总统敲击扶手的频率越来越快,显示着他内心的焦躁与权衡。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幕僚长马克·詹金斯清了清嗓子,冷静地说道:“先生们,我们或许需要正视一个现实,我们的对手,已经不再仅仅是那个躲在数字阴影里的‘深瞳’组织了;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强大的、拥有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国家行为体,作为其战略层面的外援和道义上的辩护者;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国家-非国家行为体联盟’。”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心情更加沉重的词:“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
开普敦,桌山脚下的安全屋。
“东大的表态,比我们模型预测的底线参数,还要强硬百分之十五,他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被抓住的把柄,却成功地将‘反抗数字霸权’的旗帜,插在了这场舆论战的制高点上。”克罗格的语气带着一丝欣赏。
屏幕那端的严飞,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舆论是第二战场,其重要性不亚于直接的网络攻防。”
“他们吸引了主要的正面火力,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和迂回空间;‘旅伴’刚确认,第二条备用资金通道已提前八小时完成压力测试,吞吐量超出预期;刚果金方面,马索克回报,美军的巡逻频率下降了百分之六十,前沿观察哨确认其部队后撤了至少五十公里,压力得到实质性缓解。”
“可是,魁首!”克罗格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严肃且恭敬道:“代价是,我们被摆在了聚光灯下,我们的对手,不再是cIA的特定行动组,不再是几个被收买的政客;从现在起,我们要面对的是整个美利坚合章的国家机器,以及它那虽然暂时沉默、但随时可能被唤醒的全球盟友网络,我们从一个猎手,变成了需要同时应对明枪暗箭的……显性目标。”
“预料之中。”严飞淡淡笑道:“当阴影扩张到足以遮蔽阳光时,自身也必将暴露,关键在于,在他们完成力量整合、拧成一股绳之前,先找到绳结最脆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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