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通关文牒我已备妥，明日便以采买皮货为由出关。“温知虞自袖中取出玄铁令牌，“黎校尉戍边时应当认得此物？“
“北境巡防营的勘合令！“黎牧雨倒抽冷气，“你竟能...“
温知虞忽将匕首划破掌心，殷红血珠坠入青玉酒盏：“今日所言之事，出我口入君耳。若二位有意共谋大业...“她将酒盏推至案中，“便请立下血誓。“
俞锦恩突然放声大笑，镶金错银的短刃在掌心划出血线：“有趣！太有趣了！“他抢过酒盏仰头饮下，“我倒要看看，温大小姐如何把盐碱地变成聚宝盆！“
黎牧雨默然扯开护腕，古铜色手腕血痕蜿蜒：“丑话说前头，若被我发现是场空梦...“他阴鸷目光扫过温知虞脖颈，“便是镇远侯嫡女，我也...“
“黎校尉尽可拭目以待。“温知虞面不改色饮尽残酒，护甲在舆图上划出凌厉弧线，“三日后启程，两位只需办好三件事...“
暮色四合时，茶室仅剩袅袅沉香。俞锦恩摩挲着匕首上“镇远“二字铭文，忽地踹了脚黎牧雨：“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找尹黎卓！“
黎牧雨揉着发麻的腿肚子嘟囔：“睿王府那病秧子能顶什么用？“
“蠢材！“俞锦恩揪着他耳朵压低嗓音，“尹黎卓母亲是北翟王女，他手中握着漠北十三部的通商令！“镶玉腰带重重撞在门框，“此事若成，老子定要在老头子寿宴上摔了这破世子金印！“
两人踏着暮鼓匆匆穿过东市，黎牧雨突然拽住俞锦恩衣袖：“若尹黎卓问起消息来源...“
俞锦恩反手将密卷塞进他前襟：“就说是在翠玉阁花魁榻上捡的！“他扯开绣金衣襟露出锁骨红痕，“本公子风流债多得很，谁会疑到温家头上？“
睿王府别院灯火通明。尹黎卓裹着白狐裘倚在暖阁软榻，苍白指尖把玩着暖炉：“二位深夜造访，总不会是邀我去喝花酒吧？“
俞锦恩嬉笑着将密卷抛过去：“比花酒有趣万倍！“他故意露出腰间勘合令，“听闻表兄近日苦寻漠北商路，小弟特来献宝。“
羊皮卷在烛火下徐徐展开。尹黎卓浅灰瞳孔蓦地收缩，指尖抚过盐井标记时，暖炉金灰簌簌落在狐裘：“此图...从何而来？“
“翠玉阁新来的胡姬...“黎牧雨话未说完，喉间突然抵上冰冷匕首。
尹黎卓不知何时已逼近身前，病容映着烛火竟显出几分妖异：“我要听实话。“护甲划过黎牧雨喉结，“你们见过温知虞了？“
俞锦恩手中茶盏砰然碎裂。
“表兄说笑呢。“他强笑着去揽尹黎卓肩膀，“温大小姐何等人物，岂会...“
“上月十五，温知虞在镇远侯书房密会工部侍郎。“尹黎卓咳嗽着展开密卷边角，“这处火漆印记...“他忽然轻笑，“与三年前北境军报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暖阁陡然陷入死寂。黎牧雨额角冷汗滑落，却见尹黎卓忽然将密卷投入炭盆：“今夜我从未见过此物。“苍白面容映着跳跃火苗，“三日后卯时，西郊马场见。“
俞锦恩拽着黎牧雨夺门而出时，身后传来尹黎卓的轻叹：“告诉温姑娘，她要的漠北通商令...“暖炉盖轻轻合上，“在我母亲嫁妆匣底压了十八年。“
更鼓声里，两骑惊马踏碎满街月色。黎牧雨抹着冷汗嘶声：“这病秧子怎么比鬼还可怕？“
“闭嘴！“俞锦恩狠狠抽响马鞭，“管他是人是鬼，能助我们拿下盐井...“镶金马鞍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便是阎罗殿，本公子也闯定了！“
……
暮色笼罩的睿王府别院，烛台上跳动的火苗映着尹黎卓苍白的面容。他裹着银狐裘斜倚檀木案几，指尖摩挲着青玉镇纸：“祖父赐下的内河船队，素来由父王与长兄执掌。“浅灰眸子扫过案头密信，“你们要借船队开商路？“
俞锦恩烦躁地拨弄着茶盏盖，金镶玉护甲刮出刺耳声响：“少跟老子装傻！你那病秧子大哥能管好船队？上月漕运司的亏空账本...“
“慎言！“尹黎卓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的暗红血迹洇染开来，“三公子若想借船，总该说个正经由头。“
黎牧雨玄铁护腕重重砸在案几：“南边蛮族地界新现翡翠矿脉，我们要运粮换玉。“他粗粝指节叩击舆图，“此事若成，分你三成利。“
“五成。“尹黎卓护甲划过翡翠矿标记，“船队调度需经十道关卡，更要打点漕运司十三衙门。“他忽然轻笑，“听闻三公子上月为个花魁娘子，当街抽了户部侍郎家的马车？“
俞锦恩霍然起身，镶金腰带撞翻烛台：“少拿那些破事要挟老子！“烛油泼在银狐裘上滋滋作响，“你就说干不干？“
暖阁忽地陷入昏黄。尹黎卓慢条斯理抖落狐裘上的蜡泪：“我要十艘新造楼船，配三百水手。“他自暗格取出玄铁令牌，“三日后卯时，拿着这个去渡口找李纲首。“
黎牧雨突然按住令牌：“此人可靠？“
“他祖宅在城西柳条巷，三代家小共二十七口。“尹黎卓浅灰眸子映着烛火，“倒是黎校尉上月私会北境商队的事...“
俞锦恩一把扯过令牌：“少他妈阴阳怪气！“镶玉马鞭甩得啪啪作响，“这买卖成了，老子给你在南边建座金屋养病！“
暮鼓声里，两骑快马踏碎石板路上的月光。黎牧雨扯着缰绳嘶声：“真要分他五成？“
“分个屁！“俞锦恩狞笑着将令牌塞进前襟，“等船队出了西魏地界...“镶金马刺狠狠踢向马腹，“老子要让这病秧子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
三日后，渡口咸湿的晨雾中，李纲首佝偻着背呈上名册：“三甲水手共六十八人，第一甲二十人擅使弩机，第二甲二十五人精通水战...“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点向第三甲名册，“这些是修船的好手。“
俞锦恩匕首突然抵住老者咽喉：“老子最恨吃里扒外的狗。“他反手掀开甲板暗格，数十袋私盐哗啦啦倾泻而出，“上月你给漕运司运的可是官粮？“
李纲首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船板：“三公子明鉴！这都是郡王世子...“
“放你娘的屁！“俞锦恩一脚踹翻盐袋，“从今往后，这船队只听老子号令！“他忽然扯开老者衣襟，露出后背狰狞鞭痕，“听说，你有个女儿在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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